康锦言在竹椅上抬起头接药,西斜的阳光半掩半映在陆雁农身上,一张明秀的脸,一双清湛的眼。亲切,温暖。

她低下头一口一口喝着药,身后有个小姑娘跑过来:“陆姑姑,还要烧开水吗?”

陆雁农笑说:“不用啦,谢谢燕子。”小姑娘燕子笑嘻嘻:“那成,我明天再来帮姑姑烧开水。”

陆雁农柔声说:“明天不用烧这许多,姑姑自己会烧了。”

燕子却嘟了嘴:“姑姑你说过有事儿找燕子帮忙的,现在又说话不算话了。”她轻轻拉了拉陆雁农的袖子:“你说这个姐姐现在洗头洗澡都要用晾凉了的开水才行的呀,要烧好多好多开水的。”

陆雁农很是耐心:“明天只需要泡药澡的开水就行了。”她见小姑娘还是嘟着嘴,便一笑:“那好,明天燕子还来帮我烧开水。”

燕子欢天喜地地笑着跑走了。康锦言也喝完了药,嘴边却递过来一个小浆果子,她抬头,却是一个*岁的小姑娘,雪白的皮肤,亮晶晶碧清的大眼睛,仿佛一个小号的陆雁农,正淘气地笑:“浆果子很甜。”

康锦言接过浆果,小姑娘盯着她,她便把浆果子放进嘴里吃,小姑娘这才满意地笑。

果子很甜,冲淡了嘴里的苦涩药味。

小姑娘仰着头对陆雁农说:“阿娘,姐姐好了吗?”

陆雁农只微笑着看着她们,听得小姑娘问,说:“还没有呢,不许跟姐姐淘气。”一边同康锦言说:“刚才那个是山村里的一个邻居小姑娘,叫燕子,常来玩儿的。这个是我女儿,柳荫。”她停了一下,温言说:“外子现在田里,婆母带着我儿子在邻家玩。”

康锦言点点头,看着小柳荫,心里柔软,就象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忍不住便对着她笑。柳荫看着她笑,也笑,一边做鬼脸,十分活泼。

康锦言笑着伸手去摸小柳荫的头,小柳荫见她坐得矮,便很趣致地弯了腰把头凑到她手下,还自动自觉地顺着她的手转头。康锦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雁农早见惯了小女儿顽皮淘气的小模样,只摇头笑。

柳荫却蹲在康锦言脚边问:“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病了三天三夜没说话,从醒过来到现在还是没说话。”

康锦言一怔,张了张嘴,柳荫侧头看她,她想说谢谢,可是又觉得不能说谢谢,只觉得说了谢谢便与她们隔了重山了,那是不可以的,于是她脱口而出:“你们家怎么会有浴桶?”

话一出口,便觉得傻,小柳荫却叽叽咯咯地笑了:“对啊对啊,很多小朋友都这么问我,不过他们都问:这个是什么呀?”

陆雁农笑着回答她:“我们来这里比你早了几个月,当时逃难的时候,赶了一辆车,零碎东西没法理,就搬了一个浴桶,全扔里面了。到了这里住下来,才发现还真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