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看了他一眼,凛凛一区的一介武人,居然面黄肌瘦有了黑眼圈,可见他这几天真是急坏了,没睡觉是肯定的。

“我什么也不多说了,承誉回来就好。”李多祚长声叹息,“我这颗心现在总算是能放进肚子里,脑袋也能在肩膀上搁严实了。”

众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薛绍将李多祚请到一边,问道:“李将军没有收到我叫牛奔送回的信吗?”

“没有啊!”李多祚还吃了一惊,“至从况三刀派了十个伤兵护送村民回来并带回了你用蓝田秘码写的军情驰报,从那以后我再没接到过你们的任何消息。后来有北方逃来的难民,这才得知代州陷落了。你们这一旅人马深入敌占区却一直杳无音信,可把我急坏了。但我只是一介中郎将无权私发一团以上兵力。于是我马上就跑去见李崇义,请求他让我出兵收复朔代并且找寻你们。可是李崇义不同意我做这么做!”

“为什么?”薛绍双眉紧拧。

“李崇义身为河北封疆大吏和这一次北伐大军的行军长史,他应该是有他的大局考虑吧!”李多祚多说,“李某身为属下不敢多问,只能是服从号令行事。后来得知他驰传军令,让丰州都督程务挺出兵去收复朔代。想来,这一举措倒也得当。只是……动作稍慢了一点!”

稍慢?

只是稍慢?!——我在从林里钻了七天,又在小村庄里耗了两天,前后将近十天的时间!

薛绍的心中像是闪电划破夜空一样的惊悸一亮,但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李将军,你有跟李崇义说过我的事情吗?”

“我没敢明说。”李多祚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论身份论地位,李崇义甚至远在裴元帅之上。如果我说了你的事情,李崇义就会以为我是在用天后或者裴元帅来压他。以私情乱军国之谋,这在军中阵前是大忌。李崇义当场就可以把我推出去斩了然后拒绝发兵。为免适得其反,当时我只是隐晦的提了一句,说这一支先锋游骑千万不能出事!”

薛绍苦笑着摇了摇头,有这一句,就太够了。

李崇义可是李尚旦的父亲、李仙童的爷爷。这一次我随军北伐被发配成新兵小卒的事情,一直睁大眼睛盯着我的李仙童,肯定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是李仙童,我肯定会给李崇义偷偷送个信,不说“借机对付薛绍”,至少也得“提防”着!

李多祚一介武夫又是个实诚人,他的焦急和担忧肯定无法在李崇义这样的人精面前掩饰。再加上那一句话的暗示,李崇义哪里还能不明白?

李崇义狠就狠在,既然话没说破他也就装聋作哑,一直没有派兵来救我们这一旅游骑。而且他甚至都没有告诉程务挺我薛绍在那其中。如果不是李多祚多生了个心眼派了个心腹密使去程务挺那里报信,程务挺也马上就做出了反应,那我薛绍肯定就和像冯老七一样,交待在那一场遭遇战当中了!

那样,李崇义的阳谋就真的得逞了!——他分明就是希望我死在兵荒马乱之中,这是借刀杀人!

“薛公子,你怎么了?”看到薛绍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还有了一点肃杀,李多祚担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