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邓禹也跟着灌了一口酒。他说道:“严奉战败后,王郎在邯郸,一直在招兵买马,看起来,是打算倾巢而出,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见刘秀把玩着酒壶,垂下眼帘,沉默不语,邓禹禁不住又喃喃说道:“以王郎在河北掌控的区域,他足以集结起一二十万,甚至更多的军队。”

刘秀幽幽说道:“所以,王郎的主力大军一旦攻打过来,我们难以应对,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拉拢刘杨,让他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十多万真定军的相助,我们再抵御王郎的主力大军,也就变得轻松许多。”

邓禹笑了笑,又向刘秀欠了下身,说道:“主公统领大局,对于真定王和真定军的重要性,比任何人都清楚,倒是仲华多虑了。”

刘秀苦笑,轻叹口气,拿起酒壶,又喝了好大一口酒,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垂首说道:“倘若丽华在此,我都不会像现在这般为难。”

如果阴丽华在河北,对于与刘杨结亲之事,他还可以和阴丽华商议着办。

可现在阴丽华不在河北,而是远在宛城,让刘秀和别的女人偷偷的成亲,而且还要把对方立为平妻,这让刘秀觉得太愧对阴丽华。

邓禹意味深长地说道:“主公,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何况,无论是妻,还是平妻,其实这都在于主公你的态度。哪怕是妾,只要主公的心在她身上,那么她的地位比妻都要高,反过来,哪怕是妻,主公的心若不在她身上,她的地位也连妾都不如。”

听闻这话,刘秀目不转睛地看着邓禹。后者意味深长地说道:“主公是成大事的人,身边的女子,不会永远都只有丽华夫人一个,何况,这次与真定王结亲,实在是迫在眉睫,不得已而为之啊!丽华夫人非心胸狭隘之俗妇,定能理解主公之苦衷。”

稍顿,邓禹又进一步说道:“再者,主公只有在河北成就一番大业,将来才能有机会从刘玄的眼皮子底下接走丽华夫人,倘若主公在河北有个三长两短,丽华夫人又当如何自保呢?”

言下之意,主公你可别忘了,刘玄可一直对阴丽华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呢!

因为你现在还活着,刘玄碍于颜面,并不敢对阴丽华怎么样,可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刘玄可就为所欲为了。

而那些刘氏宗亲们,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和当今天子撕破脸皮,你大哥刘縯可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啊。

邓禹的这番话,倒是让刘秀惊出一身的冷汗,也正是这番话,终于让刘秀下定了决心。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大半壶酒一饮而尽,然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猛的一锤大腿,说道:“明日,我召见伯先,与他商议,去往真定事宜。”

听闻这话,邓禹亦是为之动容,他站起身形,向刘秀深施一礼,正色说道:“此事,让主公受委屈了。”

他没有说阴丽华受委屈了,而是说刘秀受委屈了,邓禹说这话,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刘秀是汉景帝的六代孙,而刘杨是汉景帝的七代孙,论族谱,刘秀可是刘杨货真价实的族叔。

现在,身为族叔的刘秀,要去迎娶刘杨的女儿,这等于是让刘秀娶自己的孙女为妻,辈分实在是乱了套。

可是这门亲事,是典型的一场政治联姻,双方是各取所需,谁又会去计较辈分的问题呢?

翌日,刘秀召来刘植,将自己打算亲自到真定走一趟的决定说出来。刘植喜出望外,刘秀与刘杨联手,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刘植连忙向刘秀拱手施礼,难掩脸色的兴奋,说道:“主公英明!”

刘秀问道:“我们明日动身如何?”

刘植正色说道:“一切由主公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