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之间,下人端送上来茶水。

刘秀拿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放下来,正色说道:“对于令公子之事,我已知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钟公节哀顺变。”

钟健一听就明白刘秀的来意了,他脸色微微一沉,说道:“如果刘将军是来找钟某叙旧的,钟某欢迎至极,倘若刘将军是为了刘谨之事前来做说客的,那么一切都免谈,钟某就一句话,刘谨必须给犬子偿命!”

坐于刘秀对面的钟吉、钟贵,更是双双握住肋下的佩剑,看向刘秀的眼神都冒着凶光。

钟健瞥了他俩一眼,不悦地说道:“吉儿、贵儿,你二人在作甚?不得对将军无礼!”

早在邓晨家中见到刘秀的时候,钟健对他的印象就很好,至于这次的事,刘谨是刘谨,刘秀是刘秀,他不会混为一谈。

刘秀对钟健的印象也不错,觉得这是一位明白事理的人。

他说道:“刘谨误杀了令公子,的确是犯下大错,但就算现在杀了刘谨,令公子也不会再复生了!”

钟健怒声说道:“起码可以为无辜冤死的犬子报仇雪恨,起码能出了我钟家这口恶气!”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钟公想一想,即便现在报了仇,出了气,但梁子结下来,日后钟家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

钟健脸色一凝,目光一凛,冷冷说道:“刘将军现在是在威胁我钟某人?”

“并非是威胁!”说着话,刘秀拍了拍巴掌。九儿带着两名兵卒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名兵卒还抬进来一只大布袋子,咣当一声,放在地上。

钟健、钟吉、钟贵诧异地看着扔在大堂中央的布袋子,问道:“刘将军,这是?”

刘秀没有说话,只挥了挥手。九儿把袋口解开,向外一倒,从里面滚出来的都是竹简,散落满地。刘秀摆手说道:“钟公不妨看一看这些。”

钟健起身,走到竹简近前,他先是转头看看刘秀,而后弯下腰身,捡起一卷竹简,解开绳子,打开一瞧,这是一封检举钟府的举报信。

里面的内容是说,钟健曾经举报过刘斐的家眷,导致刘斐在新野的家眷全部被害。

刘斐是刘氏宗亲,也是柱天都部中的一员。新野官府屠杀舂陵军家眷的时候,刘斐的一家也的确是在新野遇害了。看罢这封检举,钟健拿着竹简的手都哆嗦个不停,他狠狠将竹简摔在地上,怒声吼道:“一派胡言!这……这就是一派胡言!我从不认识刘斐,又如何会去举报他的家人……”

刘秀说道:“钟公先不要急,也不必向我解释,慢慢看下去!”

钟健急忙又拿起一封竹简,拆开细看。这同样是一封针对钟府的检举信,里面说在舂陵军进攻新野期间,钟家大力支持岑彭,捐钱捐粮,捐物捐人,光是家奴、家仆就捐了五、六十人。

这封检举信,数字上多少有些夸张,但基本是属实的。钟府的确有向岑彭捐过钱粮、物资和家奴,只不过没想检举信里提到的那么多罢了。钟健看了良久,手掌哆嗦着放下检举信,而后又拿起其它的竹简,无一例外,这些竹简都是检举钟家的,由真有假,有夸张有属实,总共加到一起,得到二十多封。

钟吉、钟贵也忍不住走上前来,一一查看。

看罢之后,他二人也有些傻眼。他们真没想到,针对钟府的检举竟然有这么多,就算有一大半为虚假、夸张,哪怕只有一封是真的,也足够致钟家于死地的了。

前阵子,因被举报而被杀的人,可不在少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