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

我努力地扒拉着米饭,只想赶紧吃完,快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却冷不丁听见他说,“不喜欢?”

“什么?”

我懒得去猜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从饭碗里抬起头,去看他面上的神情,便见他今日也是穿了一身素白,衣袖宽大,便衬出了几分病弱苍白,他已经搁下了筷子,冷白的手托着腮,微微歪头,眼也不错地盯着我,眼神中竟有几分迷离与讨好,他犹豫地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衣服。”

哦,衣服。

谢言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毛病,自从那日见了我模仿封九月的装扮之后,便派管家送了好几车那样式的衣服到我房里,怀信光是整理,便气得都要骂娘。

而我则是因为这几日都在想刻|章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打扮,也没有招惹谢言的想法,便只穿了仇云清日常爱穿的素袍。

如今听了谢言这个问题,我只觉得好笑,他定然是在心里百转千回地想了好多次,才会跟我提出来。

我却一点儿也不想顺他的意,能让谢言不痛快,我便很是痛快,于是我大着胆子回道,“云清不喜欢穿红戴绿的,看着颇为俗气。”

我这番不客气的发言刚落下,谢言澄澈干净的灰瞳便立时染上了汹涌的怒意,就连原本沉静的脸色也在一瞬间阴沉了起来,如同自己珍爱的宝贝收到了污蔑和诋毁,他寒声说道,“若不穿,便滚。”

谢言如今的神态,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面对孱弱娇蛮的幼兔,满心的邪火都无从发泄,便只用那双又冷又冰的眼睛瞪我,恨不得用眼神将我当场撕碎。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兴许是看一只病恹恹的狮子看久了,便真的将它当成了一只孱弱的病猫。

我只能收起刚刚矫情的劲儿,朝着谢言行了个大礼,认真赔罪道,“太子殿下恕罪,是云清错了。”

谢言并不理我,他似是懒得与我计较,只冷冷地与我说,“抄写万佛经十次。”

“是,太子殿下。”我卖乖地回了一声,却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又是这招,有没有新奇的招数啊,每次一生气就罚人抄书,真是老套,愚蠢,笨蛋,反正就是很蠢就是!

我气鼓鼓又认命地拿了纸笔放到了客厅的书案上,开始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抄书,我转念一想,不过抄书而已,他没拿出自己小时候的字帖出来羞辱我,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这般想着,我又觉得好笑,如今我不是个文盲,谢言又何从来嘲笑我,他定然是更喜欢现下的我。

毕竟仇云清长得比我好看,写字又好看,还会作诗下棋,简直是谢言理想中的伴侣,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样一想,我便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忍不住想在纸上画一个谢言大王八,又怕被谢言赶回元洲,只得放弃,百无聊奈地抬头去偷看谢言,还想找找刻|章可能出现的位处。

谢言应是昨天半夜便将公务都处理完了,现下正倚在窗旁的贵妃榻上假寐,他显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剑眉紧蹙,周身上下萦绕着浓烈的阴郁气息,又因为皮肤和嘴唇过于苍白,像极了那种为了索命而来却被日光照得无所遁形的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