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谢言森冷的凝视下朝他缓缓走近,直到了跟前,我才轻轻地踮起脚尖,勾起唇角,要去亲吻谢言凉薄的嘴唇。但他却极快地将脸撇到一旁去,让我的吻落了空。

装什么清高君子,分明连耳尖都红了,还在抗拒什么?谢言你的喜欢与凡夫俗子的喜欢,分明没有任何不同,究竟在装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汹涌的醉意和难言的恨意上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谢言那张能勾人魂魄的俊脸上,我今日便要撕碎他那层无欲无求的伪装,让谪仙跌落凡尘。

他谢言在装什么装?明明对我这具身子馋得紧,洞房之夜将我翻来覆去,里外前后搅扰个不停的人不正是他?

他的爱分明腌臜污垢,为何又要做出一尘不染的样子,谁信啊?

我这般想着,便抬起手来,想去摸摸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手却被拦截在半空。

谢言他抓住了我的手,面无表情地垂眸下来看我,那双灰瞳沉沉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海,他问我,“你究竟意欲为何?”

我意欲为何?我自然是为复仇而来,但在取你性命之前,戏耍你一番,也算是我枯槁人生的仅有欢愉。

“草民不过是看太子殿下过分沉溺于过往,无心向前走,想帮忙推太子殿下一把罢了。”

我这般说着,忽然又笑起来,“耳鬓厮磨,男欢女爱,实属再正常不过。”

“那封九月再好,如今也不过是一具白骨,能及得上大活人的温香软玉?”

我此话一落,便像是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禁忌,谢言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我的手臂捏碎,我甚至听到了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

我这个人实在生得娇气,平日里划伤了一寸皮肉都要哭得肝肠寸断,更何况是这般来势汹汹的疼痛,瞬时疼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禁不住颤声道,“太子殿下,你弄疼我了。”

“我,让,你,住,口。”

谢言几乎是要把牙齿咬碎,一字一顿地警告我,他原本冷淡漠然的疏离之感都被汹涌的戾气遮盖,眼眶里藏着无数的红血丝,额上的青筋暴起,像是困于地狱的凶兽,终于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我手上吃疼,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谢言的臂膀,他的力气胜过我千百倍,我如今与他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更如蚍蜉撼树。

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更何况我与谢言之间还隔着我父亲的一条人命,此时若不加以报复,那便不是我封九月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怀着恶意开口,专挑他的软肋去刺,只盼着能将他心中的伤口刺得鲜血淋漓,“太子殿下这般忌讳,是因为云清说到了你心窝里去了吗?”

“云清听说,封府就是太子殿下带人查封的,封丞相结党营私的证据也是太子殿下呈上去给当今圣上的,如今却装出这副情深似海的样子,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吗?”

“亦或是说,太子殿下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所以才落得今时今日这番境地?”

这番话说出来,分明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荒唐,但我还是借着七分醉意说出来了。

这是我给谢言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