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党的高级干部,郑泽如哭了,哭的很伤心,哭的毫无掩饰,他长期从事地下工作,喜怒不形于色,见惯了生离死别,肝脑涂地,早已心硬如铁,解放后担任高级领导,在群众面前高大伟岸,在妻儿亲属面前公正无私,在下属面前大义凛然,在更高级的官员面前谨小慎微,从不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唯有这个时候,在多年老友陈子锟面前,他真正敞开心扉,将几十年压抑在心底的重重痛苦全都释放出来。

看到郑泽如哭的鼻涕眼泪横流,陈子锟一点也不同情,他知道对方只是借机宣泄情绪而已,别说是死了一个早年丢弃的儿子,就是他现在的妻儿横死,恐怕这种人都不会落泪的。

哭了一会儿,郑泽如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说:“我是想保护这孩子,却没考虑到他的感受和承受能力,弄巧成拙反成千古遗恨,人死不能复生,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尽量将其他右派的生活和工作照顾好,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陈子锟掏出一封信丢过去:“陈南给你的遗书,你看看吧。”

郑泽如看了两遍,道:“小南至死也不愿认我,这也在情理之中……”

陈子锟道:“他唯一的要求是摘掉右派帽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郑泽如苦笑道:“我没有办法帮他如愿,他的右派帽子是中央定的,我签字只是走程序而已,你应该知道,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即便你我也身不由己。”

陈子锟硬梆梆丢下一句话:“你看着办吧。”

说罢摔门而去。

外面走廊里站着许多带枪的警卫,但他们不敢阻拦陈子锟,这位昔日江东王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气场,凌厉的眼神和满身的霸气压制着这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

徐庭戈站在了陈子锟面前。

“打算抓我?”陈子锟鄙夷的问道。

徐庭戈摇摇头。

“那就起开。”

徐庭戈侧身,目送陈子锟离开,忽然开口道:“老陈,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做事留点余地。”

陈子锟头也不回。

徐庭戈这才进了办公室,帮第一书记收拾被砸坏的办公用具,捡起满地的文件。

郑泽如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外传,影响不好。”

徐庭戈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谁也不会泄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