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是不是也想去瞧病?”马春花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根大葱,当水果啃。

杨树根没好气道:“我在想,这些人究竟算不算好人?”

马春花咬一口大葱,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好琢磨的,干好事的时候就是好人,干坏事的时候就是坏人,就这么简单。”

杨树根有些惊讶,这个看似粗苯的女人竟然说出如此哲理的话来,他有心考考马春花“春花,我有个问题请教你,给工人上文化辅导课的时候,他们总是缺席,要不然就心不在焉,怎么才能扭转这种局面。”

马春花不屑道:“你讲老夫子那一套谁爱听,就得讲窦尔敦大战黄天霸,孙猴子西天取经这样的段子,工人保准爱听。”

杨树根啼笑皆非:“我是夜校文化教员,又不是说书的……哎呀,春花,我忽然懂了,谢谢你!”说完飞奔而去。

“一惊一乍的,吃撑了吧。”马春花望着杨树根远去身影,又咬了一口大葱,咯嘣脆。

正好陈北从帐篷里钻出来,一甩头发,戴上蛤蟆墨镜,弹出一根骆驼香烟点上,看见远处的马春花,友善的冲她打个招呼:“哈喽。”

马春花看他这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扭头就走。

陈北耸耸肩,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个村姑。

……

江北联合机械公司文化夜校,和往常一样,课堂上只做了稀稀拉拉几个工人,前排的几个男工呵欠连天,后面几个女工凑一起打毛衣,剥豆子。

杨树根轻敲桌子:“工友们,今天上课之前,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

工人们疑惑地看着杨老师,心说他今天怎么了,吃错东西还是咋滴?

杨树根干咳一声,开讲:“话说当年山东有个大军阀叫张宗昌,他有三不知,第一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第二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第三呐,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

工人们哄笑起来,寻常百姓家能娶一个老婆就算不错了,能娶个姨太太那就是地主了,多到不清楚数量,这军阀得有多糊涂啊。

杨树根心中暗喜,看来自己这个办法选对了,随着他的讲述,课堂上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从外头经过的工人也好奇起来,进来一听就不愿意走了,慢慢的课堂竟然坐满了人。

故事讲完,工人起哄:“杨老师,再讲一个。”

杨树根道:“好,我就再讲一个,刚才说了山东督军张宗昌的段子,现在咱说一说江东督军,陈大帅的故事,不过你们可得替我保密,要让上头知道我讲陈子锟的段子,非开除我不可。”

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一个青年工人说:“杨老师,你放一百个宽心,我们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记不住的。”

大家都笑了,杨树根也笑了,道:“好吧,我就开讲了,不瞒大家说,我小时候在陈家做过园丁,他们家的事情知道一些……陈家的姨太太洗澡用什么,你们猜猜?”

“要我说,木盆里得滴小半瓶花露水。”一个女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