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锟哈哈大笑:“还就真有,宋子文办了个税警总团,需要受过正规美式军事教育的人才,我就推荐了你,只要你愿意,立刻可以挂上将军领章。”

王庚道:“税警总团我听说过,不过我从没亲自上阵打仗,都是些纸面上的学问,怕是误人子弟啊。”

陈子锟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干了,别谦虚,部队训练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至于打仗,另外有人带。”

王庚胸中燃起希望之火,颓唐之色一扫而光,站起来道:“子锟,真是太感谢你了。”

“好说,咱们可是老交情了。”陈子锟也站了起来,和王庚握手。

……

刘婷奉了陈子锟的命令,去南京收拾残局,国防建设监委会撤销,办公室挪作他用,一切档案文件该销毁的销毁,该封存的封存,办完这些事儿,刘婷也是无事一身轻,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打算提前给自己放年假,回省城和父母弟妹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私人秘书的薪水不低,陈子锟每月给刘婷开二百元的工资,赶得上大学教授了,她的生活类似于清教徒,在吃喝用度上没有讲究,唯一的支出就是买书,一年下来积攒了一千五百块钱,对刘家而言,称得上天文数字了。

她打了个长途电话到上海陈公馆请假,陈子锟自然准假,这个秘书常年无休,兢兢业业,还差点遭遇暗杀,放一两个月的假是应该的。

南京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小雪飘洒在天地之间,六朝古都一片萧瑟,刘婷穿了一件蓝色棉袍,长长的白羊毛围巾,前往银行提取存款,她的工资都存在折子里,回江东前夕要取出来换成中央银行的钞票才行。

去银行的路上,一个穿着旧款貂皮大衣的女人坐在路边,怀里抱着个孩子,眼神十分哀怨,刘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目光落在孩子面前的纸牌上,“二百元”的字样格外刺眼。

银行里排队的人很多,刘婷等了一个钟头才排上号,她取了一千块钱的纸币,兑了一百块现洋和一些铜元、毛票,刘婷把钱藏在书包里,小心翼翼的回家,虽说南京是首都,但治安也不怎么好,当街抢劫时有发生。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晚了,南京的雪积不下,只有瓦片上薄薄的一层,地上湿漉漉的,阴冷湿滑,那个卖孩子的女子依然坐在老地方,只不过往屋檐下退了退,那孩子很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刘婷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继续前行。

“妹子……帮个忙成不?”忽然背后传来怯生生的搭讪,刘婷回头看去,那个妇女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笑容。她下意识的拿出一块钱来:“诺,给孩子买点东西吃。”

妇女不接,道:“妹子,行行好,把这孩子买了吧。”

刘婷惊得倒退了几步:“不不不,这怎么行,我还没结婚呢。”

“买了当佣人也好啊,是男孩,养几年就能干活,求求你了,我实在没有办法,男人生病,家里隔夜粮都没有,这孩子跟着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啊……”女人泪如雨下,冲刷着脸上的廉价脂粉,她的南京口音不地道,带着一丝江东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