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山看了他一会后笑道:“你说你已经饿了五天了?”

“是的。”二狗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身上的衣服倒是不错,要是拿去当了也能换几个铜子吧?”高山山说,“就不够你吃的?”

二狗子心头一凉,硬生生的忍住心虚,“回小郎君,小人这件衣服是小人老娘临终前给小人做的,所以小人一直舍不得扔。”他哭的涕泪纵横,他身上的衣服穿着有些显小,看起来倒像是真话。

高山山偏头对身边的伴读道,“我听说时常会有一些刁滑的小童会趁着大家出行的时候,穿上干净的衣服,混入富户顺手牵羊,这小子就应该是其中之一吧?”

伴读点头,“应该是的。”

“来人,把这臭小子压过去送官府。”高山山说。

“唯!”

“小郎君饶命啊!小的上有重病在床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妹,一家重任全在小人身上……”二狗子凄厉的叫了起来。

高山山听着他的惨嚎,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噙着笑容,饶有趣味的看着二狗子。

“走了。”变声期少年粗哑的声音响起,高岳已经等了弟弟很久,见他拖拖拉拉的很是不耐烦,这小子越来越叽歪了。

“大哥,这小子真有趣!”高山山看着二狗子唱作俱佳的表演,心里很是可乐。这些年高严有空就带着两个儿子出去转悠,两人见了不少世情,因着年纪和阅历关系,或许还看不穿老狐狸,可二狗子这种档次在两人看来,就跟耍把戏似地。

“你忘了阿娘的话了?”高岳言简意赅道,他并不是为这小子求情,而是觉得弟弟太闲了。

“好嘛。”听到阿娘,高山山也不好继续玩下去了,阿娘对他们说过,只要是人都是有尊严的,哪怕那人是贱奴,他们可以杀人、可以罚人,但是不要去折辱人,这不是君子所为,高山山不觉得自己是君子,可他愿意听阿娘的话,“把他——”

“二哥欺负人。”女童软软嫩嫩的声音响起。

高岳和高山山同时抬头,就见一名粉嫩嫩小娃娃由一名青年妇人牵着跌跌撞撞的转出了小屏风,这小娃娃穿了一件大红织锦小曲裾、水红的绫裙,细软的乌发梳成了两个可爱小揪揪,眉目精致如画,乌黑的大眼控诉的望着他们,红润润的小嘴微微嘟着,娇憨的小模样让人看了便恨不得将这小玉人儿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高山山脸上戏谑的笑容一改成为疼爱,伸手抱起小娃娃,“年年怎么出来了?怎么不让人抱呢?万一摔着怎么办?”

高年年小脚踢了踢想要下来,见二哥不放手,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认真的对二哥说,“二哥,年年要自己走路,阿娘说年年大了,不能再被人抱来抱去。”一本正经的小样萌倒了一干人。

高山山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妹妹娇嫩嫩的小脸,满脸为难的问,“可是二哥喜欢抱年年怎么办?”

跟他们兄弟两人小时候身体健康、精力过旺不同,年年自满半岁后,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好几次大夫都说留不住了,都是阿娘和耶耶不眠不休的精心照顾她,求了神佛才转危为安。原本她生下来,阿娘就给她取了小名叫虎儿,可后来见她身体不好,怕虎太重压不住,就给她改名为年年,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给她取大名。

可以说那时候一家子全部的精力,就全在这小娇娃身上了,高家两兄弟还来不及跟新生的妹妹吃醋,就得到妹妹可能要离开自己的消息,两人吓得只要回家就一门心思的看着妹妹,渐渐的高岳和高山山,就把照顾高年年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跟从小粗养的他们不同,年年打小就被养的娇,四岁前小脚丫就没下过地,阿娘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直到年前才放手她走路,可小丫头从小没走过路过,走的跌跌撞撞的,让人看了就心悬。可阿娘情愿铺了毯子,也要坚持让她自己走,这点高家父子都很不理解,不走路就不走路,干嘛逼着走呢?建康大户人家孩子,到了八岁不走路的都常见,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仆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