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静的目光立即射向了宋玉章,里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愤怒,宋玉章也看向了他,对他柔和而模糊地道:“庭静,我知道你的好意,多谢,我得去看他……”

孟庭静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非要去?”

“非要去。”

“不后悔?”

“不后悔。”

孟庭静双手越箍越紧,在宋玉章虚弱而苍白的脸色中慢慢又松了力道,他看向聂饮冰,“他受伤了。”

聂饮冰扫了宋玉章一眼,随后手指便利落地解了衣服上的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直接越过了人群,将自己的衣服落在了宋玉章身上,伸出手从孟庭静的手中抱走了人。

孟庭静没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聂饮冰用外套将宋玉章裹好扶上了马,宋玉章的脸色几乎与他的白袍一色,前所未有的脆弱地落在深色的外套里。

聂饮冰走了,聂家的人也随之离开了,孟庭静站在门口许久,随即道:“备车,去巡捕房!”

宋玉章冷得有些失去了知觉,唯有面颊是滚烫的,寒风吹拂在他的面上,他的大脑也依旧是一片失序的混乱。

镇定剂让他的精神有些强制性的萎靡,脑海里的片段全是碎的,一闪一闪地跳跃,最鲜明的是聂雪屏的眼睛,那最后一个瞬间里,聂雪屏的眼睛,那样柔和,那样哀伤,又那样坚决……

宋玉章感觉到了痛楚。

不知道是身上哪个部分的,只是很痛,难以形容的痛,是骨髓血肉里泛出来的疼痛。

聂饮冰下了马,宋玉章僵直地坐在马上,人被聂饮冰抱了下来,聂饮冰大步流星地将他抱进了门,宋玉章在他的怀里跟在马上一样浮浮沉沉地颠簸着,穿堂风拂过他的脸颊,他已经不知道是冷是热。

等风停下时,宋玉章也停下了。

聂饮冰坐了下来,让宋玉章坐在他的怀里,单手扭了宋玉章的脸向外旋了。

然后,宋玉章就看到了聂雪屏。

他从来没有见过聂雪屏这么狼狈的样子。

血污发黑地盘旋在聂雪屏的西服上,将他的衬衣领带一壁染成了红中发黑的模样,而他的皮肤却是惨白一片,连嘴唇的颜色都消失了,唯有一对剑眉依旧浓黑,还有那短而密的睫毛在他面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他成了一张血淋淋的水墨画。

宋玉章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忍痛般地将脸向后转入聂饮冰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