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眼和魂魄相连,剧痛勾心,一直娇滴滴怕痛怕吃苦的芳初,却一声不吭,只抬袖去擦拭脸上的血。

她问莫不欲,异眼已经给他了,他何时回去说服东阳宗的人,派遣弟子,来帮定清师尊?

莫不欲捧着那异眼,喜不自胜,没有注意到,芳初手下的悄悄动作——

() 她在结印。

从剜下异眼之后,芳初便以手结印,结一段以语言为主的誓约。

谁说芳初毫无准备?

谁说她空有美貌、却无头脑?

日夜间、长久在海棠宗中浸淫、接受着邪恶教导、经历过生死残酷教育的芳初,如何又真的傻乎乎完全信任莫不欲。

她一直留有后手。

譬如现在,就是她的后手。

莫不欲不曾看到,他甚至不知,芳初自己悄悄改了约誓,能以言语签订契约。

“会的,”莫不欲随口发誓,“若有违背,教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誓言敲定,成了。

从芳初指尖悄然扩散开的一段誓言,如圆环般,静悄悄进入莫不欲的心脏,圈住他的心尖,轻轻一勒。

……

花又青睁开眼睛,满头大汗。

帷帐被人挑开,方回燕坐在她床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花又青的手按住心口,冷汗涔涔,“我做了些不好的梦。”

“你被莫不欲的咒语离分了魂魄,此刻刚刚转圜,尚未适应,”方回燕宽慰,“如今心神不宁也是正常,莫急慌。”

花又青怔怔,又问:“傅惊尘呢?”

“他回去了,”方回燕为她盖上被子,拉来,一直掖到她脖颈处,垂眼,“你知道,他是入魔之人,不能在清水派中久居。”

这里的水土对他不好。

花又青重新躺下。

“我其实不是师尊转世,先前说那些话,也都是在骗你们,”她愧疚,小声,“二师兄,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方回燕连连叹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品性,难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不知道?必然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撒这种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