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弄到深夜,庄凡心洗洗手回家,临走不停地朝二楼张望,薛茂琛送他到门口,拍他的肩:“拙言还有些烧,在睡觉呢。”

庄凡心收回目光:“我辜负他了。”

“这不是辜负,是成熟。”薛茂琛说,“虽然是爷爷bī着你,要求你做的。”

“爷爷,”庄凡心很怕,“他会不会恨我?”

薛茂琛哄他:“过些日子他会明白的,我找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会一字不差地告诉他。”

庄凡心转身走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走得他筋疲力敝,两天一夜未合眸,这会儿尘埃落定,回天乏术,他散了瞳孔乱了步伐,登chuáng抱着那份生日礼物,睡了。

海玻璃硌着肉,一腔冰凉。

这份礼,灵气盖过匠气,情分浓于天分,叫庄凡心抱一夜焐得生热,然而分手诀别已成事实,好比暖阳照海,涟漪确动人,可深底里的冷仍旧摧心削肝。

离开前的最后一日,一切俱已拾掇清,一家人拜访了几位好友作别,擎等着明早启程。庄凡心见了裴知,诉一诉前因后果,没哭,肿着眼睛自顾自地笑,像极了病入膏肓回光返照。

当夜,庄凡心抱着箱子躲在小岔路,深呼吸,扮一副轻松大方的姿态,实则拨号的手抖动不停。他抑着情,腆着脸,给顾拙言打过去,许久才通。

“你好点了吗?”一开口,庄凡心几乎哽咽,“我有东西给你。”

顾拙言哑着嗓子:“既然分手了,我也不要你的东西了。”

“是我,”庄凡心急起来,却是理亏歉疚的急,不敢高声驳斥,只能更可怜巴巴地补充,“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手机里静下数秒,漫长得像一个钟头,顾拙言说:“没有提前几个月送的生日礼物,我也不想生日那天看着它想你。”

十八岁的礼物送了,十九岁呢,二十岁呢。

庄凡心一遍遍恳求:“你出来好不好……我就在小岔路等你。”

顾拙言说,我不要,挂断了电话。

仍是那只野猫,也还是那块青石板,庄凡心抱着箱子坐在上面等,从九点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