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张躬着身子,脑门上渗出一层汗珠子。他都不知道营外的来敌是从哪冒出来的,更不清楚敌军的部署,现在他只知道,己方大营怕是已守不住了,留在大营里,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大营,去找陛下汇合。至于敌军会不会追来,会不会早已在营外设伏,他一概不知。

见他沉默不语,许汐泠也就明白了寇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其实也很好理解,寇张本身就是个新兵蛋子,才刚刚被寇恂派到刘秀的近前。刘秀也是看在寇恂的面子上,才升任他为偏将军,但这并不代表寇张现在已经具备偏将军的资质和实力了。

许汐泠面无表情地说道:“寇将军,你先出去!”

“许美人……”寇张面露急色,说道:“敌军来势汹汹,且兵力众多,大营难以……”

许汐泠沉声说道:“我军的粮草、物资,都在营内,大营一旦被贼军攻占,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正在前方作战的将士们将军心大乱,贼军可趁机展开全面反扑,不仅两万将士有全军覆没之危,就连陛下的处境也十分危急。

“这……这……”寇张支支吾吾。

许汐泠皱着眉头,心思急转,沉吟片刻,又道:“传话下去,陛下早已算到贼军会来偷营,现就在大营之内,我军将士,当为陛下,与敌死战到底!”

寇张脸色大变,陛下在营内?他可是亲眼看到陛下领兵出征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许汐泠沉声问道:“寇将军没听到我的话?”

“微臣……微臣遵命!”寇张躬着身子,退出营帐。到了外面,他忍不住扯下脖颈上缠着的汗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

周围的兵卒纷纷上前,齐声问道:“将军?”

寇张深吸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料事如神,早已算到贼军会来偷营,现陛下就在大营之内,你等,随我去抵御敌军!”

他不是个傻子,只是一时被急糊涂了,静下心来想想,贸然跑出大营,的确太过冒险,留在大营,抵御敌军,己方将士又军心动荡,斗志不高,所以许美人才谎称陛下还在大营里,以此来稳定军心。

明白了许汐泠的意图,寇张带着周围的军兵,向西营那边赶去。

营帐里,阴丽华眉头紧锁地看向许汐泠,问道:“汐泠,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着话,她恍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到床榻前,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以她们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活着落入敌军手里的。许汐泠看眼阴丽华手中的匕首,眼帘低垂,沉默少许,她扬头说道:“劳烦阴贵人,帮汐泠戴甲!”

阴丽华还没反应过来,许汐泠转身走到衣架前,将挂在上面的甲胄拿了下来。

刘秀的甲胄有两套,一套是金色的,也就是他早上穿走的那一套,另一套是银色金边的,也就是现在留在营帐里的这一套。

见许汐泠取下刘秀的甲胄,阴丽华心头一惊,问道:“汐泠你?”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陛下在大营里,将士们还会具备与敌死战到底的决心,大营或许还能守得住;陛下若不在,这次,大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与阴丽华、寇张相比,许汐泠更像是一位久经沙场、沉着冷静的老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刘秀刚刚起兵造反没过多久,许汐泠就追随刘秀,随他南征北战,不知经历过多少场大大小小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