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满室阿堵物,我也是笑而纳之的。”何秀才笑起来,“钱匣空空,还笑阿堵物,不过暗恨不得。”

何栖笑:“阿爹贪心了,竟要满室,我睁眼得一钱匣就够了。”

沈拓卢继等人俱笑起来。

施翎自个拿刀切了块肉下来,忽道:“哥哥,你说那个贼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沈拓转烤着肉,道:“真假都与我们无关,再者,他们满嘴的胡话,哪有可信的?”

“我不过一说。”施翎道,“若是我得了那笔金,就交与哥哥买屋宅,三进四进的大宅,我们都一块住了。请了管事护院,嫂嫂跟着买他十个八个婢女伺侯。再请说书人、杂耍的隔天与何公解闷。”

沈拓哭笑不得:“你安排得倒周全。”

施翎道:“有了多余的,就接济了穷人衣食。”

何秀才在旁道:“少年侠气啊。”又道,“阿翎心中有道义。”

卢继道:“你发了财,好却是都是身旁人的?你怎么不与自己?”

“我又没妻儿老小相好的,要来何用?”施翎边喝酒边道,“有酒有马有刀,尽可踏遍天下路,看尽山川云海。”

施翎越想越美,恨不得跨了马游江湖去。

沈拓道:“你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却不想见横尸荒野,连尸身都喂了野狗恶鸦。”

施翎笑:“不过瞎说说,那个贼人也不过胡扯,真有金,哪轮得到我?”

卢继这时道:“倒也并非不可,香火旺盛的寺庙,再不缺银子的,佛相都粉着金漆。我曾听闻弥乐教信众极为狂热,为登极乐仙境,不知供奉多少真金白银与那伙骗子。财帛动人心,何况其数之巨?弥乐教所谓的教主长老不过污合之众,暗地里不知多少争斗。弥乐教主为留后路,暗地里挪了金银偷偷藏起来,倒也在情在理。”

“弥乐教真有巨富?”施翎惊奇,他只当说笑。他与他师父呆的破庙穷得三餐不继,只以寺庙道观都是苦修之地。

卢继笑了,摸着胡子,压低声音:“当年前朝吏治混乱,苛捐杂税一堆,又有天灾人祸,逼得人活不下去。”他伸手指了指天,“这位当时起义时,军队壮大,眼看着凑不起军资。本就是为活命才干这卖命的活,没饭吃,谁肯跟着你。太/宗当年不知道推了多少庙宇,虽说后来粉饰道:姬家为黄帝后人,灭佛寺恶僧是为弘扬道法。当年实是为了掏庙里的银以充军饷。

现在佛教虽也兴旺起来,官府度碟把得却严。前朝之时,大庙占一个山头,圈了地,收取租银,另一面又忽悠着信徒的供奉,个个和尚不事生产,吃得膀大腰圆。那些饿得上顿不济下顿的,得了个饼还要供与佛前求个来世太平。”

卢继边说边摇头,何秀才止了他的话头:“隔墙有耳,不可多言,当心祸从口出。”

卢继轻拍自己的脸:“该打,我这喝酒胡言的毛病实是该死。”

施翎听得出神,道:“可见非常之时可行非常之事。”

沈拓冷哼:“你一县镇快马都头,抓抓贼破破案,逾时还要罚银,有甚非常之事?”训得施翎歇声喝酒。

何秀才和卢继见他这般听话,俱指着他笑。

何栖爱听他们东拉西扯,沈拓悄悄盛了一碗羹汤给她,低声道:“你刚吃了肉,解解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