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园。

廊下无掌灯的丫鬟,屋的烛火也未点燃,往日亮堂的香园,此时一片漆黑。

丫鬟们纷纷聚在庭园,用自以为极低的音量谈论今日的这一桩桩奇事:

“这也太荒唐了,戏本子也不敢这样写呀!”

“谁说不是呢,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是假的,这事若是阴差阳错便也罢了,可那是她亲娘亲自调换了两个姑娘啊……”

“谁说不是,夫人是如何疼爱姑娘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换谁谁不难受呢?”

“那现下这个情形,真的姑娘回了府,里头这个可如何是好?”

众人唏嘘,纷纷往主屋紧闭的门牖瞧了一眼。

小室内,贺敏眼泪都流干了,此时红着眼,愣愣坐在铜镜前。

窗外话的一个字一个字如针似的落在她心头,扎得她生疼生疼的。

她素来仗着父母兄长的疼爱娇蛮放纵,可她也知晓这疼爱正是因为她身上流着贺家的血,她是贺家唯一的嫡幼女,她是阿娘拼了性命、落下病根生的姑娘。

可眼下她不是了,她不是了。

自方才阿娘抱着沈时葶一阵痛哭后,便没再瞧她一眼,醒后也守着沈时葶,甚至都不曾派白嬷嬷来问问她。

整个贺家,没有人过问她。

她仿佛一日间,从掌明珠成了个透明人……

阿爹阿娘会将她送走吗?

贺敏面色一白,不,她不能走。

思此,她立即起身,推门而出,直奔棠苑。

此时,棠苑亭下。

白嬷嬷瞧了眼长椅上握藕粉绳发愣的姑娘,上前给她送了果盘与热茶,道:“老奴让桃因来伺候姑娘吧。”

沈时葶顿了一下,忙起身道:“不用了,我坐坐就回。”

“姑娘快坐,莫要对老奴这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