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的额头有些温烫,倒也不是发热,许是方才一路走来,沾了些夏夜的燥热。

沈时葶怔了怔,瞧病号脉,摸的是筋脉,又不是额头……

她温吞吞地挪开,低头去碰男人腕上显而易见的青筋,这个人,筋脉和性子一样,一眼就能瞧得到底。

须臾之后,仍是静默。

小姑娘神色专注地盯着窗上的一株袖珍椰子瞧,那小小的叶儿被夜风吹得左右摇晃,前后点头。

倏地,她眉间轻轻一蹙,道:“世子,换只。”

别说,还真像模像样。陆九霄微微抬了下眼睫,慢吞吞递过另一只给她。

沈时葶复又静下心来,仔细感觉那脉搏处每一下的跳动。

很奇特的脉象,粗一诊断,并未发觉异常,可再细细聆听片刻,便会发觉这正常之下,是一种很虚弱的脉象,心脉是走向衰弱的迹象,不仔细看,只以为是染了风寒,气色不佳。

可若长此以往……

沈时葶又惊又恐,这样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会有此脉象?

见她一脸看死人的目光看向他,陆九霄眉眼一挑,“怎么,要死了?”

小姑娘呐呐道:“倒也没有……”

沈时葶一时不知如何与他解释,思忖半响,仰头道:“世子,您知道痨病吗?”

话落,陆九霄眸色微凝。

不必沈时葶再往下说,他也多少猜出一二,他近日只觉得头昏目眩,喉间干燥,夜里少眠多梦,梦醒后心悸难安,白日无精打采,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

可这症状并非一时而起的,大抵是自上回被马踏伤之后,可他贯来不爱瞧病喝药,只当是身子尚未痊愈。

此时,纤云在外叩了叩门,“世子,您喝完了么?”

沈时葶闻言,两捧着碗盏,道:“我能留下这个看看吗?”

许是打小在沈延身边的耳濡目染,一味药若是尝不出个所以然,她便整晚整晚要睡不下。

陆九霄瞧了她一眼,很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