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惠风和畅, 天色湛湛,鼓乐齐鸣,红绡轻扬。

花轿自安华门浩浩荡荡绕了一圈,于御街一路直行, 结驷连骑, 人语马嘶。

沈离征一身红缎锦服, 偏是将他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衬得柔和十分, 垂目之间, 都似有笑意。他手握缰绳, 偶尔侧首望一眼花轿,继续绕华都而行。

街道两端有百姓撒花欢呼, 一瓣一瓣随风而起,落在他的墨发之间, 更添昳丽。

新郎俊美如斯,红妆不止百里,这才配得上显德年间唯一的小公主。

后来井边巷间,无人不称此为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当夜觥筹交错,朝臣饮酒尽欢, 甚是热闹,但在这举杯言欢之间,沈离征也免不得受了好几道世家公子的冷眼,那眼底尽是毛头小子的嫉妒和羡慕。

沈离征一笑抿之, 侧目去看灯火通明的后院。

白公公提着阴阳酒壶凑到他身侧,乐呵呵道:“将军,老奴给您斟酒。”

锦上出嫁后,除了那些多得数不尽的嫁妆, 皇后还从宫里择了好些宫女随府伺候,就连自己的掌事太监都一并给了锦上。

白康盛是自幼看着小公主长大的,再是知她性子不过,借着公主的光得以出宫,亦是十分欣慰。

沈离征看了那酒壶一眼,顿时了然,二人配合十分默契,很快便将一桌壮汉喝倒,即便是再有不知事的上来敬酒,也被白公公打着哈哈给挡了回去。

将至子时,宾客逐渐散去。

锦上提着繁琐的嫁衣,轻轻揭开一道门缝,哼哼唧唧道:“流莺!他怎么还不来?老白不是给他挡着人么?”

流莺失笑,“公主,今儿大婚呢,您快把却扇拿好,莫要失了礼才好。”

锦上叹气,拉了拉流莺的衣袖,“好流莺,你去前厅瞧一瞧,莫要让他喝醉了。”

流莺扛不住她这磨人的功夫,只好颔首应下。然才一踏出房门,便见廊下一道身影缓步而来,流莺忙缩回脚,“将军来了!快,公主,您快坐好。”

“哦哦。”锦上晃噹晃噹提着裙摆小跑回去。

临落座时她一愣,扇子、她的扇子呢?

沈离征进门时,就见他的小公主正猫着身子,趴在床榻下翻来覆去,不知在摸什么。

流莺对此闭了闭眼,“将——”

“嘘。”沈离征示意她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