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沮丧了。

人生第一次明白这件事:当你爱上一个人,便意味着你赋予了他掌控你的权力,他可以忽略你,轻慢你,不疼惜你和任意伤害你,你不能有任何怨念,你不能责怪他,因为这是你情愿。

昭觉,我不能只诉苦,我也要说一些开心的事情。

有个周末的晚上小酒馆生意特别好,那群人大概还是学生吧,反正精力特别旺盛,玩到很晚了都没有一点散的意思,我跟他们一个人都不认识,但闵朗陪着,所以我也就在旁边一直陪着。

凌晨四点多他们终于走光了,我困得要命,闵朗把灯关得只剩一盏,然后对我说:“我饿了。”

我强打起精神陪他去吃东西,凌晨四点多的巷子里又黑又安静,只听得见我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那声音特别清晰,而且听起来又冷又硬像踏在铁板上,当时室外哈气成冰,一点也不夸张。

我们走到巷子口,只有一家早餐店亮着灯,老板娘在包馄饨,我们走到最里面的位子面对面地坐下来,闵朗要了一碗馄饨,我要了一碗粥,其实我一点儿都喝不下,我只想睡觉。

猝不及防的时候,勺子里盛着一个馄饨伸到了我面前。

我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闵朗明晃晃的笑容,他说:“你先吃。”

我该怎么形容在那个瞬间我心里的感觉?

心神俱碎,昭觉,大概只有这四个字能够形容。

那天晚上他睡着了很久之后我还没睡着,我侧卧着凝视着熟睡中的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很清楚那决定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从此我将彻底告别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许我会过得很辛苦,像老童话里说的那样,马车变回南瓜,车夫变回老鼠,辛德瑞拉要从宫殿回到厨房。

我要赎回我的自由,赎回可以光明磊落去爱一个人的权力。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好像有无数道伤口在我的皮肤上裂开,我想把他叫醒,让他看看这些伤口——好像只要他看见了,我便能够堂而皇之地告诉他:爱我吧,你看我是如此需要你爱我。

先到这里吧,昭觉,我太累了。

乔楚

乔楚的话音落下去之后,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的气氛比之前要更加复杂,我承认我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乔楚,闵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叫什么事儿?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心里默念着,就像提起杨过你会第一个想到小龙女,提起肯德基你会第一个想到麦当劳。可提起杨过你第一个会想起郭襄吗?提起肯德基你会首先想到德克士吗?

可能也会想到,但绝对不是第一选择对吧?

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些人就像一些牢不可破的排列组合。说到邵清羽就会自然想到蒋毅,同样他们看见我就会问简晨烨呢?而与闵朗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那个名字——不管怎么样,谁也不会觉得是乔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