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门却没有人应,推开门进去,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桌子上横七竖八放的全是图纸,地下散放着七零八落的楼盘模型,她小心翼翼绕过杂物,回过头才看到他原来窝在墙角的沙发里,裹着毯子还沉沉睡着。

在梦里他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她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试探着伸出手去,终于触到他的眉心。指尖的感觉温暖而柔软,她忽然胆子大起来,慢慢凑近,终于吻下,吻在他的眉间。

他突然惊醒,睁开眼睛,一刹那目光里仿佛有几分迷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西子?你在干吗?”

她被逮到,反倒光明磊落:“我在亲你,我刚才偷偷亲你了,你要是觉得讨厌,我马上走。”

他怔了一下,像是小时候被她捉弄,哭笑不得的样子:“妹妹,你别玩了行不行?”

她揪着他的衣襟,再次吻他。

他终于呆掉。

就是这样开始的吧,也算是开始了,反正她老爱跟他在一块儿,常常给他打电话,跑去看他,陪他加班。他做事的时候她却偏跟他捣乱,他偶尔还是脱口叫她“妹妹”,把她当小孩子。

渐渐还是论到婚嫁,因为孟和平的母亲特别喜欢她。

孟妈妈有胰腺癌,已经到了晚期,一直在住院治疗。

江西陪他去看过孟妈妈一次,孟和平跟他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他的母亲,每当他母亲说话的时候,他永远只是沉默。而且那种深沉的忧郁,总会隐约浮现在他眉宇间,让她觉得,即使站在万人中央,他仍孤独而茕然,令人心疼。

孟妈妈见了她,总是长吁短吁,说:“和平也快三十岁了,几时把你们的事办了,我死也就瞑目了。”

可是直到临终前,她也并没有等到他们结婚。

孟妈妈病危的时候,孟和平正在珠海出差,是她先赶到的医院,最后孟和平终于赶回来了。

临终前,孟妈妈一直拉着她的手,那时孟妈妈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妈妈……错了……”她的声音断续而零乱:“和平……”

孟妈妈的眼睛一直望着他,流露出企盼。

他终于握住母亲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江西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冷,甚至比他母亲的手更冷,当孟妈妈的手渐渐冷去,他仍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那是她第一回看见他哭。

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