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辞冷眼看着外面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下官贱命一条,县主拿了也就拿了。只不过,县主这一动手,下官安排的暗卫会立刻将这里的消息传至长安城,届时所有人都知道,桓王之女,武隆侯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身份尊贵的初云县主,公然弑杀朝廷命官。”

魏楚环瞳孔轻震:“你……”

商辞微微倾身,手肘撑在腿上,好整以暇看着车外的女人。

“下官与县主也算是相识多年,虽谈不上深情厚谊,但对县主的为人处世,多少了解了一些。”

“县主心有抱负,自从前起,便一心想要成为下官师母那般的奇女子,甚至想效仿男儿建功立业,日月争辉。”

“可县主似乎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你们桓王府,乃至于你自己,是何等的处境。”

魏楚环紧紧蹙眉,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你胡言乱语什么?想威胁我?”

马车里响起男人的一声冷笑,商辞慢慢靠向座背,坐姿悠然:“不是威胁,是提醒。”

“桓王带兵镇守边关多年,为圣人亲兵之一,劳苦功高并不假,但谁又知道,圣人每年仅仅是为了维持对边关亲兵的军饷供给,就要与忌惮他手中兵权的朝臣对付多少个回合。”

“国库空虚的确还没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若真到了入不敷出时,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镇守边关的亲兵。所以圣人才会如此注重增收之法,也必须未雨绸缪。如今好不容易到手的税银丢失,圣人又如何不怒?”

“比起君臣互疑毁其谊更令人遗憾的,是君臣之间的信任固若金汤,却因一方大意有失,眼睁睁看着另一方因己之过,腹背受敌,悲惨衰败。”

“所以,无论哪一方,都该小心翼翼收藏锋芒,步步为营,不可有分毫错漏。”

说到这里,商辞略微停顿,他看着逐渐呆滞的魏楚环,动身下了马车,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

商辞身高修长,昔日卑微势弱的男人,如今负手而立在魏楚环跟前,竟携来一股冷冽迫人的气势,让她险些向后退却。

走的近了,商辞的声线更低沉沉,也更冰冷:“若我是你,只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规行矩步,爱惜羽翼,不让自己出半点错漏、不让人抓到自己乃至于桓王府的短处。“

“可你呢,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心比天高,张扬跋扈,却连谁在保护你都看不明白。魏楚环,你真的,愚不可及。”

魏楚环终是没有撑住,向后踉跄两步,眼神一空,彻底失了底气。

即便商辞没有指名道姓,她也清楚他说的是谁。

李岁安。

他说,李岁安一直在保护她?

魏楚环哑声问:“你为何与我说这些?你既对我有防备,也未必会死在我手上,但若我动了手,你不是正好将消息传回长安,让我桓王府身陷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