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依令而行,过了两日,依然没有搜到刺客,城里却已经臭气熏天了,因为挑马桶的农民进不了城,家家户户的便溺无法处理,只好倾倒在街上,士绅们再次到公署陈情,陈子锟从善如流,下令停止搜捕,打开城门。

陈寿又来报告,说夜上海的红玉在中药铺抓了几副药,都是治外伤的。

陈子锟告诉他不要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同时让他集合弟兄们,把那两门格鲁森山炮也预备好。

陈寿摩拳擦掌道:“杀鸡焉用牛刀,抓梁茂才不用大炮,我一个人就行。”

陈子锟道:“谁说我要抓梁茂才了,我让你备炮自有主张。”

……

夜上海,红玉的卧房,昏睡了三天的梁茂才慢慢撑开了眼皮,打量着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床是西洋铁架子床,铺着花花绿绿的锦被挂着帐子,墙上有西洋画和自鸣钟,地上铺着毯子,空气中一股甜甜的腻腻的味道。

忽然门开了,梁茂才下意识的去腰间掏枪,没摸到枪,却摸到身上缠着的绷带,触手所及,疼痛无比,他这才记起自己曾经中了两枪。

进来的是红玉,她刚洗过头,一头秀发湿漉漉的垂着,身上穿着水绿色的缎子旗袍,手里端着一碗参汤,笑吟吟的过来坐在床前道:“好汉,喝点参汤补补身子。”

梁茂才警惕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红玉道:“这是夜上海,我叫红玉,好汉,你叫啥么子?”

梁茂才不答,掀开被子下床,到处找自己的枪,红玉气的叉腰问道:“侬要做啥子?”

“老子的枪呢!”梁茂才一把将红玉推到墙上,掐住她的脖子逼问道,眼睛瞪得溜圆,甚是骇人。

红玉泪花横流,咳嗽道:“松手,我要憋死了。”

梁茂才这才松了手,讪讪道:“俺的枪呢?”

红玉道:“你这人好没良心,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是我帮你端屎端尿,包扎伤口,应付团丁搜捕,你倒好,醒了不说声谢谢也罢了,还打人。”

梁茂才挠挠后脑勺,忽然后退一步,噗通跪下道:“俺叫梁茂才,欠你一条命,俺没啥好报答你的,那啥,你有啥仇家么,俺替你料理了。”

红玉又吃吃笑道:“冤家,阿拉哪有什么仇家,现在风声还没过去,你老老实实养伤别给阿拉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梁茂才道:“不行,我得走!山寨离不了我。”

红玉拗不过他,只得道:“冤家,怕了侬了,侬先不要慌,阿拉出去探探风声再说。”

梁茂才想了想,点头道:“大姐,那就拜托你了。”

红玉一扭腰肢:“不是喊人家妮子的么,怎么又成了大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