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霆来回踱着步子,忽然停下道:“事不宜迟,我立刻返回南京指挥,你留在上海,严防孙传芳北进。”说罢急急出门,天边一阵轰鸣声传来,士兵们无不仰头观望,杨宇霆邢士廉也抬头看去,只见一架飞机从司令部上空掠过,机翼下赫然挂着炸弹。

“不好,是江东军的飞机!”杨宇霆一头钻进汽车里,拿着偃月刀和蛇矛的卫队乱哄哄跳上卡车,锣鼓唢呐都不要了。

邢士廉六神无主,忽然又接到报告,在闸北的宪兵一个营被人缴械。

“被谁缴械,说清楚。”邢士廉喝问。

“据说是江东军的便衣队。”副官也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邢士廉冷汗都下来了,果然不出所料,陈子锟奇袭上海,偷偷把部队都拉过来了。

电话铃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副官接了,听了听把听筒递过来:“司令,陈大帅电话。”

邢士廉接过听筒,就听到陈子锟热情洋溢的声音:“邢司令,我部已到上海,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昆帅您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邢士廉汗流浃背,电话都打过来了,说明对方真的人在上海。

陈子锟忽然换了语气正色道:“我是带兵前来问罪的,念在汉卿的面子上,我给你一天时间,撤出上海,我不追击你,倘若负隅顽抗,哼,我的手段你也知道。”

说完就挂了电话,邢士廉呆坐一会儿,终于做出决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资历不比杨宇霆低太多,用不着听他的死命令,奉军能打到上海来,完全是走了狗屎运,现在四面楚歌,与其赖着不走,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存实力,不愁没有机会再来上海。

“传我的命令,各部迅速集结,南撤!”邢士廉想了想,又补充道:“发通电,撤销戒严司令部,和平退出上海,还有,牢房里那些人都放了吧,此时再造杀孽没有意义。”

奉军各部进驻上海后,军纪散漫,无恶不作,当官的忙着娶小老婆,当兵的喝酒赌钱打架斗殴,战斗力迅速下降,听说杨督办跑了,邢司令也要跑,恐惧不安的气氛蔓延在兵营里,大伙儿紧急收拾金银细软,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就不要了,以团为单位,迅速向南撤退,动作快的不可思议。

……

警备司令部监狱里,农劲荪坐在狭窄的单人牢房里,两眼微闭,念念有词:“元甲,没想到练武也能进监狱,我就下来陪你了,老兄弟。”

咣当一声,大铁门打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农劲荪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开锁的声音此起彼伏,牢房里所有人都被放了出来,一帮年轻人打开牢门,热情的叫道:“农大叔!农大叔!”

农劲荪定睛一看:“小郑,你们怎么来了,你们……莫非造反了?”

郑泽如肩上背了一支步枪,挥舞着拳头道:“我们把邢士廉赶走了。”

一帮人把农劲荪架在肩膀上抬了出来,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丢弃的杂物,精武会的弟子们荷枪实弹,欢呼不已。

陈子锟穿着飞行夹克,戴着皮质飞行帽冲农劲荪笑道:“农大叔,您受苦了,您是我们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