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之事已经暴露,若淮南军果然有退意,是绝对不会死守酸枣等待被他围困死的。通过奸细描述,他很清楚淮南军这一部的实力,野战或许还成威胁,守城的话本身便乏兵力,又少械用,绝对不可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行进半程后,淮南伏军迟迟没有出现,而陈实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自认为准备周全,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体力!

虽然此前他便已经将军队逐步从苇塘中转移出来伺机反攻,但为了躲避淮南斥候的耳目,彼此之间距离也有将近二十里。

二十里路,若真轻装速行的话,他的部众也绝对能够支持住,可问题是如今队伍中携带了大量用来对付骑兵的械用,别的不说,单单这几天紧急打造的那些长长竹枪,都是新进砍伐水分未干,哪怕是平时端举起来都颇为沉重。

既要保持住阵型,又要携带那么沉重的军械,行过半程之后,许多士卒已经渐渐气力不支,原本每人各携一杆竹枪,先是拖在地上,然后几个人肩扛起来,不久后便有人干脆直接将之丢弃!

除此之外,那些乡众们也是一个麻烦,为了迷惑敌人,阵线铺的太散,需要骑兵来回奔走才能约束住。不久之后,马力也都损耗严重,皮毛都被汗水打湿成毡。

“南贼怯胆,此战必胜!”

陈实在队伍中奔走着鼓舞士气,其实自己心里也生出怀疑,莫非南贼真的胆怯到不敢来攻而是已经退走?但若不是的话,他的队伍再前进一分,形势可就恶劣一分。但就算如此,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只能闷头向前。

终于,酸枣城依稀在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声势极大的火光,仿佛一条平躺在地面上的火龙!看到这一幕后,虽然城内如何情形还窥望不清,但陈实也明白,对方既然摆出如此阵势,绝不会是已经弃城而逃。

若是早前,发现淮南军居然安分待在城内、有将之围困的可能,陈实或许还要大喜过望,可是眼下再看自己所部人疲马倦的模样,心内那种不妙的感觉便越发浓烈起来。

眼下彼此已入视野,就算再想退去也不可能,对方如今以逸待劳,而且还是随时可以发动冲锋的千数骑兵,陈实已经可以想见接下来一战必然不会轻松。

彼此之间还有数里距离,足够骑兵发起冲锋,他所部多为步卒,而且还携带大量沉重军械,每前进一步便会有巨大的体力消耗。距离拉近到这一步,就算再想丢下军械轻装围成,也赶不上骑兵的冲击队伍。眼下这态势,就像是硬着头皮去送死一样!

陈实也想过就此驻扎防守,但且不说淮南军近在咫尺、根本不会给他们回补体力的机会,一旦等到天亮没有了夜幕的遮掩,形势将会变得更加恶劣。

“该死!”

原本自以为周全的准备,结果由于淮南军没敢出城远击,反而成了消耗自身体力的拖累,陈实这会儿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眼下他唯一可用的便是再将骑兵集结起来,将那些乡民往前驱赶,通过这些混乱的乡众以冲击遏止淮南军的冲势锐气,从而尽可能的拉近与城池的距离。淮南军不过千数众,不可能将所有土城营垒都防守住,只要他的军队进入其中一座营垒,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很快,前方那些乡众们被驱赶起来,哀号着往前冲去,虽然人数不多,但将近两千人众在郊野铺开,也占据了土城前一片颇为广阔的空间。

眼见这一幕,陈实才松一口气,返回军阵中大声道:“淮南所众不足千数,困守土城不敢出击,稍后凡斩首先登得功,必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