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幽幽之声听得谢元简汗毛直竖,甚至一时顾不上冒犯圣颜,转眼对上嘉禧帝的目光。

嘉禧帝直勾勾地看着他:“谢爱卿,你会把恶人查出来的吧?”

谢元简被盯着心中发毛。

此时,孙宦官已将地面上的所有白绢画都捡起来,递到谢元简手上:“谢府尹,一共十六张。咱家略看过,都能与您拿来的那些梦对得上。”

旁边的嘉禧帝也恢复了帝王模样,沉声道:“谢爱卿放手查,若有人不配合,直管来与朕说。”

谢元简在心中哀叹着自己倒霉,也只得躬身应是。

见嘉禧帝要转身走,他连忙低声道:“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内侍省是否要于近日在京中采选秀女?”

嘉禧帝盯着他没说话。

谢元简感觉额头隐隐冒出汗,却只能继续道:“臣观那些做噩梦的女子皆符合秀女标准,固有此一猜。”

孙宦官假咳一声,道:“宫里已是多年未在京中采选秀女。”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既然没有一口否认,其实便等同于默认。

谢元简心中有些腻味,面上却是更加谨小慎微,细细禀道:“那些女子在梦中都是身处宫中,显然已是宫女。若是她们没做那些梦便也罢了,可现今,如若她们入了宫,会不会便想着——总有一日梦中情形会出现?当她们在宫中受到委屈之时,又会不会被梦境启发……”

孙宦官低喝一声:“谢府尹慎言!”

谢元简并未被他吓住,又续道:“另外,无论是上天以梦示警,还是有人背后谋划,臣以为,都应仔细筛查,看看是否真有人想借选秀之机入宫行刺。”

昨晚安阳府衙役排查三坊,如此大动静,噩梦一事必然会传开。若是继续选秀,在他治下选出的秀女中万一真有人行刺,不管是有预谋的还是受此事启发的,他都得担干系。

既如此,他无论如何都得拦住这次选秀……不,只要他还在安阳府尹任上,他就得拦住在京里的选秀!

谢元简一咬牙,再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还请陛下对选秀一事三思!”

嘉禧帝深深看他良久,才道:“采选可以停,但这事,你给朕彻查清楚!”

谢元简顶着满头冷汗躬身:“臣定竭尽全力。”

嘉禧帝让孙宦官扶着慢慢往回走,还未走远,已经听见谢元简在问常将军何时听到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