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转眼瞥他一眼:“殿下适才让第二队留人在那边,该也是做好了要过去的准备。”

从时间上看,若是青州真发生大范围时疫,需要朝廷增派人手,那前往青州的第二拨人,出发时间差不多正是第二队探子要往回送信的时候,双方很可能会在路上错过。

谢煐沉默一瞬,才若无其事地道:“有备无患而已。”

说话间,两人路过东宫卫的营地。如今恶月已过,可以破土动工,营地里许多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建房。有了水泥,预计不出三个月,所有人就都能住进屋,这还是因为水泥生产速度有限。

白殊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热闹的声势,轻声说:“若是殿下能去青州,或许可以把水泥也传过去。听说那边水患频发,筑堤修坝都可用上。”

谢煐原本也在看那头,听到这话便转过目光,凝视着白殊不语。

白殊觉察到了,回看向他,奇道:“不对吗?”

谢煐收回视线,继续缓步向前走,一边道:“齐地自古庶富,然……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将水泥传过去,我也说不好百姓会过得更好还是更差。”

白殊一愣,随既若有所思地跟上去。

谢煐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白殊道:“若我真被派往青州,你无需一同前往。”

白殊抬眼瞥过去,唇角跟着扬起:“若真让你去,你以为天子能同意我不跟着?他强逼我们成婚的理由,可是那则谶语。”

谢煐蹙起眉头:“那你中途装病,我找一处安置你。”

若真是凶险到能让嘉禧帝派出谢煐的时疫,以白殊这病弱的身子,去了简直与送死无异。

白殊却是笑得更温和些:“殿下可知,治疫分为治与防,两者得并重。”

谢煐道:“自然,历来治疫,皆要隔离患者。”

白殊续道:“每一种时疫,皆因不同的邪物侵入人体。而那些邪物的传播途径,又各有不同。

“比如说,民间谈之色变的疙瘩瘟,致病邪物多出自鼠,跳蚤咬过鼠再咬人,人便会染上。因此需要除鼠、除跳蚤,才能有效阻断疫病传播。

“此外,若是接触带有邪物的分泌物,或是误食染沾邪物的东西,也会传染上,所以照顾患者的人须要格外注意。但只要这些方面都能顾周全,也就不会被传染。”

白殊讲述得很慢,谢煐却是越听面色越凝重。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殊:“你坚持要去?”

白殊抚着怀中黑猫,笑容不改:“只有我亲去,才能知道是何种疫病,如何传播,又该如何预防。而且,我这里还有不少治疫方子,想来对大夫们也能有所帮助。”

他看谢煐眉头还没松开,忍不住眨下眼,凑近过去逗人:“殿下若是担心,才更应该将我带在身边啊。我看国师是个有真本事的,照着他的谶语,你与我在一处,我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像上回中药,结果反倒享受了一把,勉强也算个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