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从马车上下来,望着暗冷色调的高大建筑,灰色的瓦砾,冷白的墙体,只有高墙内的一枝桃花耐不住寂寥,探出了头来。

门口的护卫见了我有几分怔楞和诧异,我冲他微微颔首,“我是宰相府的公子,封九月。今日特地备了厚礼登门跟太子殿下道谢,麻烦通传一声。”

那门卫立刻进去了,我焦灼地在门口转来转去,将脚下的石子踢来踢去。等到日辉从西面缓缓落下,我脸上被残阳晒到微红的余韵都散去,太子府的管事才揣着兜慢悠悠地走出来。

“封公子,太子有事不便见客,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哦,原是不肯见我,我感到失落,面上却不显,只点点头,回头吩咐家丁,“把马车里的厚礼给太子送进去。”

“封公子,这礼物就不必了。太子并未吩咐老奴收礼,您还是带着礼物回去。”管家双手仍抄在身后,一脸的倨傲拒绝。

谢言不愿见我,我没有任何立场生气,但我算了算,我在太子府门口至少站了一个时辰,望着日头西下,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地上的余热散去,如同我那些颤动的年少的绯意。

太子府处于繁华路界,过往的行人哪个不是达官显贵,兴许明日我的各种谈资便会在京城里传开。

想到这些我莫名带了几分执拗,冷下了脸,对家丁说道,“将礼物给太子搬进去,听见没?”

家丁自然不敢不从,管事也看出我的几分脾气,不敢再说什么,连姿态都恭顺了起来。

他也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

等满满一车礼物都送进了太子府,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我这才想起,今日因那个怪梦,我竟是一整日都没吃东西。

我上天香楼用膳的时候,才刚坐下,家丁就来报,说是我送进去的礼物都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了相府。

“无妨,下去吧。”

我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此时正值春夜,夜风微凉,我忽然觉得冷,是该饮些酒,我冲家丁吩咐道,“让店家拿几坛酒上来。”

我的万般情绪都来得莫名,放在以前,哦不,我从未这般讨好过人。我的世界只有我爹爹,还有我养的猫狗,除此之外,我犯不着讨好任何人。

可是今日我又在做什么呢?就为了救命之恩吗?但人家说,不必挂怀。

就因为谢言长得好吗?长得好的人多了去了,我竟是这般为容貌所累的肤浅之人?

我的思绪像缠绕在一起的线球,无从解开,我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入喉的苦酒,就在我喝得耳朵发烫之时,元夜竟然进了我这包厢。

“滚。”

我始终没有忘记城楼上的仇恨,若不是这个狗杂碎将我推下楼,我又怎会被谢言所救,没被谢言所救,我自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难堪又无措的地步,对谢言那般在意。

“哎哟,哥哥真不是故意的。你若是生气,那换你推我下楼,怎么样?我绝不反抗,绝不还手。”元夜冲我笑得讨好且无赖。

我头有些发昏,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吃着,完全不管他那灼热的视线将我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