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伸手摸了一下张婴的额头,凉了许多,他目光落在张婴身上,忽然道:“活字印刷术、雕版印刷术,再加上为野人出谋划策。张上卿又为大秦立下赫赫功劳,若放在旁人身上,起码得再升两个爵位。”说完,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张婴。

“是吗?”张婴笑了一声,“果然我很厉害,没白来一遭啊。”

王绾仔细地观察了张婴一会,若有所思道:“张上卿年岁不大,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是令人惊讶赞佩的豁达心胸。”

张婴眨了眨眼,想起这两日王绾上门时不时询问野人的话题,故意皱起脸,道:“王相,我真的对野人没有新的想法了。”

王绾轻笑一声,他看着张婴故作搞怪的表情,忽然道:“张上卿,你会想要什么呢?”

张婴一懵:“想要什么?”

王绾道:“陛下前几日曾许诺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本可以用它换取更好的东西,为何只想踹胡亥公子一脚呢?这样对你有何好处呢?难道有什么其他的政治意义?”

张婴越听越离谱,连忙张嘴打断对方,道:“停停停!胡亥公子有那么金贵吗?还能牵扯到政治利益?这也太高看他了吧!”

王绾一哽,想了想,认可地点点头,继续道:“那是为何呢?张上卿聪慧过人,应当看得出来陛下对你有…

…很特别的期待。像你有这般好的机会,本可以为自己谋夺一些更好的……”

张婴敏锐地察觉到王绾想说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就是看吧!他之前会猜亲爹压根不是他太敏感,而是嬴政对他太好,搞得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有抢班夺权机会的皇子。

张婴扶额,开口道:“王相难道是想说谋取继承权?皇位……”

“别说!”王绾震惊地看着张婴,连忙起身回头看大门口,发现空无一人后才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张婴,满脸严肃,“张上卿,不论你与长公子关系有多好,某些事绝不可以提。隔墙有耳。”

“是是是。”张婴被王绾的态度吓了一跳,但也被对方下意识的维护举动感动,想了想,他决定认真回复这个问题,“但我真不可能,其一,我曾经和你有同样的疑惑,并且问过陛下,然后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其二,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早贪黑,日日批阅上百斤的竹简。稍微做点想做的出格一点的事情,就有可能被言官们指着抨击哪哪不符合圣王之道。

连像仲父这样霸道的皇帝,都经常被朝臣们气到,我好几次看见仲父站在帐篷内憋气地猛拍桌子,出来之后又做无事人一样继续听言官们瞎掰扯,继续每日三省己身,好累哦。”

说到这,张婴很自然地摇了摇头,同时慢慢地喝了一口水,“这与我想过的生活差很远,再者说,长公子在我心中就是最厉害的,我怎么可能嘛。”

张婴说完之后,恰好看见王绾的眸光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正在凝眉思考。

王绾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目光落在张婴身上,忽然一字一字地开口道:“你居然直接问过陛下了?他给了否定的答案?”那陛下为何那般与他说,难道是他误解陛下的意思了?

张婴点头称道:“是也。”仲父说不是他爹。

王绾看着张婴不假思索的回答,清澈的双眸,他信了。

在相信的那一瞬间,原本悬挂在王绾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撤去,他甚至想了将张婴拉过来当扶苏的助力,于是开口道:“长公子就需要张上卿这样的人才。我年事已高,恐不能再为大秦效力几年,现在想想,张上卿可愿意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