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茴无法想象,在这漫天风雪中,扶光究竟在冰石上坐了多少个日夜,才能收集到那些月华以及皎鱼。

上方是无尽的天空,四周是风雪,前方是牢笼般的扶光殿,下方是无处不在的傀儡。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扶光,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玖茴不说话,扶光笨拙地解释:“这些年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也不觉得有多难过……”

一双手紧紧拥住了他,怀中突如其来的温暖,把他所有的话击得无影无踪,他无措地低头,眼睑轻颤。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由玖茴这样抱着,但小师姐的怀抱实在太温暖了……

所以他可耻地生出了贪婪之心,没有躲开这个怀抱。

“我早该想到的。”

玖茴小声说:“你浑身功德金光,天下能有几人比你功德深厚?”

只是扶光殿的重重阵法,还有扶光仙君输送到十大仙鼎的灵力迷惑了她,让她以为扶光一直幽居在山中,从未外出过。

若不是祉猷跟她说,他可以让步庭伤势一直不愈,而南砜又说伤了步庭的人是扶光仙君,她还不能想明白两人的关系。

祉猷给她说过的那些过去,都是他身为扶光仙君的孤单岁月。

若是她能早一点想明白,就能早一点找到他。

“没关系的。”

祉猷伸出手,搭上玖茴的背,他仅仅轻轻碰了碰,便小心翼翼挪开手,虚空抱着却不敢真正碰触:“我跟在你身边,看到了很多风景,接触了很多人,虽然身还在扶光山,但我的心已经自由了。”

他剜下自己的心,劈开自己的魂,躲过重重监视与法阵,让自己获得了自由。

脱离天命之子的身份,他在大宗门眼中,仅仅是资质平平。无人在意他,也无人觉得他不可替代。

问仙城那日,他与玖茴一起跌下问星门的飞舟,摔进肮脏的泥坑。

她浑身脏污从泥坑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灵丹救躺在地上命悬一线的凡人,连他与她摔在同一个地方都没注意。

那时候他偷偷想,浑身泥泞的她好生耀眼。

玖茴察觉到扶光身上的怪异之处,她颤抖着抚向他的胸口:“你的心呢?”

“它一直都在你身边。”

扶光从未想过欺骗玖茴,他在玖茴面前撒过最大的谎,便是把十八年说成十八个月。

“我就是祉猷,扶光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