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深处刚经历过一场大起大落,慕霆渊走后,云窈眼皮直打架,干脆蒙上被子又睡了个回笼觉。

可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是一片灰暗阴沉,她没有身体,像平时观世勘察那样,她的目光在半空中。

京都最热闹的西市街道上人头攒动,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只能跟随人群往那边去。

西市的最中心是一片广场,广场中间有个高台,此刻正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反绑在高台的柱子上。

或许,那已经不能被称作为人。

他全身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身体的许多地方甚至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完全看不出人样。

刽子手还在对他用刑,从火炉里抽出匕首,手起刀落,一片片鲜血淋漓的肉片被完整的切下,放进一边的容器里。

旁边还有人在报数。

“第三千三百零二片。”

“第三千三百零三片。”

“第三千三百零四片。”

“第三千三百……”

梦里,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一层水雾。

云窈没有感到恶心害怕,只觉得压抑,压抑到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她想离近点去看看他到底是谁,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只能静静地注视着。

高台周围围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他们神情愤怒,情绪激烈的骂他是叛国贼,骂他枉费大家对他的尊崇,骂他活该,骂他该死。

百姓们用尽各种难听的语言去骂他,朝他吐口水,还有人争相掏钱去买他的肉,说要拿回家喂狗。

柱子上的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只胸膛偶尔微弱的起伏还能看出他还活着。

只是这样的活,比死要痛苦千百倍。

许是早已痛的麻木,他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明明还活着,却更像一具死尸。

直到刽子手落下第三千五百九十九刀后,他几乎就只剩下一副鲜血淋漓的骨架。

刽子手说着:“最后一刀。”

有人上前一把扯起他披散的头发,他被迫昂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血污的下面,是大片大片狰狞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