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封如故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游红尘十三岁,日日随在他身侧。

封如故把他打扮成了贵重且貌美的小郎君,并颇以他为傲。

走在街上,会有茶楼上的闺阁少女会向游红尘身上掷花,每每仰头,却都看不到那掷花少女的面目。

游红尘把花握在手上,细细理着枝叶,走出一段路后,便将花纽在封如故胸前。

封如故好奇:“不喜欢这花吗?”

游红尘:“喜欢。”

封如故一头雾水:“喜欢你不好好拿着?”

游红尘同样是一头雾水:“喜欢才要送给义父的。”

两边各自迷惑一阵后,封如故自认为有责任教导义子知道人之常情:“下次再收到花,就上茶楼去,与赠花的人谈上两句。这是礼节。”

游红尘:“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她拿花砸我,这就很没有礼节。”

封如故:“……”

好在游红尘领悟得很快,摘下了封如故胸前的小花:“义父,我晓得了。”

下次,他会亲手为义父摘花。

封如故则是异常欣慰:孺子可教。

话虽如此,封如故仍是有些担心。

他家小红尘在那平静而扭曲的牢笼里生活了九年,小小年纪,硬是将自己活作了一口无波的古井,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特别为之欢喜的。

封如故当时也还年轻,总觉得人欢喜了就该有情绪流露,反正不该像游红尘这样,说喜不喜欢全靠一张嘴,不管是锦衣、美食,还是剑术、美人,对什么都是不甚热切的模样,简直该去修禅。

封如故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小红尘,你不开心吗?”

他的小红尘一脸迷茫地答道:“没有,义父,我每天都很开心。”

封如故:“……”唉,又是如此。

他开始尽力挖掘游红尘的喜好,叫他若是喜欢什么,就跟自己说,哪怕是昆仑雪,泰山云,他也一样为他采来。

游红尘满口答应,抵死不改。

封如故为他这无波无澜的小义子操碎了心,原本无忧无虑的心中硬生生为他冒出了几丝愁绪来,某日醉酒后,索性搂着他的脖子,硬逼着他说出一件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