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封如故明白了他的意思,探手入他怀中,取出六张完整的、被血浸湿了半面的符咒。

卸下这六张纸的重担,桑落久浅浅笑笑,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才吃力地对准了罗浮春。

罗浮春忙伸了手过来,捧住桑落久的手。

罗浮春的第一反应是,真冷,真软。

眼泪将掉不掉时,他飞快用肩膀把泪水擦掉。

桑落久静静望着他。

染血的尾指尖,在罗浮春的掌心里缓慢移动。

罗浮春立即连大气也不敢喘,屏着呼吸,垂首静等。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小师弟。

而他的小师弟在他掌心作画。

许久过后,桑落久在他掌心完成了一副画作。

——一颗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心。

罗浮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个小小的心给击碎了,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顾着一味低喃:“师父,快——快……”

封如故先吩咐罗浮春:“将他衣服解开,替他将气息理通。”

随后,他问荆三钗:“怎么回事?”

“今日……啊,现在过了子时了,那便是昨日早晨,我接了一桩生意。有人付了一百金,让我即刻出发,去首阳山接一个人。”荆三钗对这一日的离奇遭遇,也颇感不可思议,“他不告诉我应该接谁,也不说具体的时辰,只是说,我到了首阳山,就知道该接谁走了。”

封如故一点头,似在思索。

“我本不想去,不过这一百金究竟不是小数目。谁想,我刚到首阳山,便见落久身负重伤、犹与人死战不休,我便救下了他。那些个伤人的兔崽子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若不是见你家小徒弟伤势危重,耽搁不得,我定是要抓上一两个回来盘问的。本来我想将落久带回风陵,可他非说要回梅花镇这里来,没办法,我就带他回来了。”

封如故:“是什么人叫你去接人?”

“一个……”荆三钗努力回忆他的长相,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很普通的人。”

“毫无特征?”

“他是个道人,衣服式样也是很朴素的,真没什么特别的。”荆三钗又仔细想了想,补充了一点小细节,“……只有帽子上戴了一只云纹帽正。”

封如故:“那些伤了落久的人呢?可看清是什么人了?”

荆三钗正要作答,罗浮春那边已是等不及了,一边解桑落久被血浸得乱七八糟的里衣扣子,一边变了腔调唤他:“师父,师父!你快来看看落久!……”

本就不精于剑法的桑落久,与数倍于己的人缠斗,身上足足添了十数处剑创,失血过多,伤势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