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宽慰她:“你放心吧,我懒得跑。”

心虚的小六却被封如故这样云淡风轻的态度吓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害怕。

封如故说他不跑,她明明该欢喜的才是。

她尚不知道,当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总会无师自通地习得许多自寻烦恼的本事。

小六张皇解释道:“我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结亲之后,接下来该做什么了……我该做什么呀?三哥说,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叫你跑了,所以我才……呜——”

说着说着,她又摆出要哭不哭的神气,委屈得要命。

他们从小就被钉在泥里、浸在水里,与尘世人间无缘。

他们看过拜堂,看过成亲,却从不知道真正的夫妻生活意味着什么。

七只小鬼早起商量了许久,就连最博学多才的二哥也拿不定主意,念了几句半文不白的打油诗,就缩回去,乖乖闭了嘴。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唯一商量出的像样办法,就是把姑爷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封如故懒懒歪在榻上,摸一摸身上,发现没将烟枪带过来,稍稍遗憾了一番。

他倒是真不在意自己被绑的事情。

若不是此地潮湿,给他一张床,再给他一把烟枪,他能七日不下地。

他问小六:“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陪你。”

小六实话实说:“我想去扯条红头绳。”

封如故:“走啊,一起。”

小六踌躇。

封如故:“我不会跑的。”

小六低了头,默然不语,显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话。

封如故盘腿坐了:“那你换件别的想做的事情。”

小六拉开断腿梳妆台的抽屉,掏出五个发霉的、用碎布头缝的小沙包:“我想玩抓子。可四姐五姐从来不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