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现在竟还弄不清楚,他究竟要报答谁。

海净凑近了些:“……小师叔。”

如一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问:“还要问何事?”

海净好心提醒:“书拿反了。”

如一:“……”

他正要若无其事地将书正好,便突然听得窗外不远处多了一道人声:“师兄,来看来看。”

……又是他。

封如故又在弄什么玄虚?伤势刚好,就不肯卧床好好休息吗?

如一握紧书卷,站起身来,在蛎壳窗前观察外面的景况。

双僧双道比邻而居,各得一方小小拱状亭台,到了晚上,可在此处品酒赏乐,一樽还酹江月,好不快哉。

此时,封如故正趴在他房间的亭台栏杆之上,高谈阔论:“我就说此处最好,正对面是一大片湖,到晚上定是热闹。”

常伯宁:“就怕晚上笙乐琵琶,会不会扰你安睡?你的伤才刚刚好些。”

封如故摆摆手:“我最喜欢人间声色,有了这些啊,什么伤都不怕。”

常伯宁闻言动念,思及这些年他枯坐山中之事,心中对他有了歉疚,摸摸他的后背,道:“好了,如故欢喜就好。今夜师兄给你做些小食,由你闹到几点,师兄都陪着。”

封如故欢呼一声,扑在了常伯宁怀里。

常伯宁很是满足,搂住他的腰上下颠一颠,低声道:“又轻了,是不是?”

常伯宁本是尚书公子出身,十字不沾阳春水,直到他家小师弟来到风陵,胃口不佳,趴在床上撒娇不肯起来,他才第一次摸进厨房。

他身上的那点仅有的人间烟火气,都是封如故带给他的。

封如故搂着常伯宁的脖子,想,隔壁应该能听见这边的动静吧。

他家小红尘为人最是正经,一不喜人同他开口舌玩笑,二不喜人与他肢体相碰,三不喜人为人轻浮,四不喜人软骨头撒娇,五不喜人与他的宝贝义父过于亲密。

尤其是这最后一点,他无亲无师无友,一生只得一个义父,在亲情一途上,难免有独占之欲。

他不也正因为这,才这般厌恶未曾谋面的自己吗?

这一日,他便把禁忌触碰了个遍,想必这样折腾下去,他那点不该有的心思,该是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了才是。

隔壁的如一的确如他所料,气得连晚饭也没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