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原本的一场死局,就被自己这样盘活了。

但他心中毫无劫后余生的欢喜。

……每次都是这样。

每成功瞒过卅四一次,他都能无比清晰地认知到,此人也非是长远的不世门之主。

正因为他这等纯直的心性和多余过头的仁善,卅四也只做得了剑,做不得握剑之人。

卅四再次向他确认:“你句句是实?”

韩兢道:“卅总领若不信,可查验时某的‘灵犀’,或是去问云中君,看情况是否如此?”

他并不怕被问,因为除了粉饰了自己的部分目的以外,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我自会去问。”卅四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到时候,端看他怎么处置你吧。”

韩兢俯身下拜:“是。”

卅四见他肩膀伤势严重,捉剑上前,拨开他被血黏住的衣服,观察他的伤口:“小子,运气不差,遇见踏莎剑法还能活下来。”

韩兢想,亏得常伯宁用了自己了若指掌的踏莎。

若他动用“归墟”,以他那等汹涌的杀意,自己必死无疑。

查看过后,卅四道:“骨头没碎,花都是从肉里刺过去的。”

韩兢:“是他留情。”

卅四白他一眼,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没能摸出个所以然来,便掉头回了在旁玩得不亦乐乎的徐平生身侧,拿膝盖顶他后背:“别玩儿了,药呢,我记得放你身上了。”

徐平生从怀里掏出药瓶,望着卅四,言简意赅:“……饿了。”

卅四啧一声,将止血疗伤的丹瓶咬开,自己吞了一丸,把剩余的抛给韩兢,旋即蹲下身来,将刚入鞘的剑拔出三寸,熟练地割破手腕,热血涌出,由得徐平生舔舐去。

豢养血奴,必须以主人鲜血哺喂。

徐平生小狗似的握着他的胳膊,温热的舌尖一心一意地绕着他的伤口打转,卅四被他舔得发痒,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往下按着,叫他好好饮血,莫要乱动。

他对韩兢说:“假使你所言非虚,今日之见,莫同旁人提起。”

这自是当然。

现在,还没到让天下人知晓此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