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划了个口子。”封如故比划,“指甲盖大小的伤,便不劳大师忧心啦。”

如一与封如故相处日久,总懂得“封如故的话不能尽信”这一道理:“谁给你包的伤?”

“是师兄。”封如故护食道,“我看你敢说他坏话。”

如一望着他搭在窗侧的伤手,指尖动了动,似是想抬起来去握上一握,但他马上抑制住冲动,只点评道:“包得太紧了。”

“我告诉师兄去。”

“义父并不很懂裹伤之法。”如一说,“若是外伤严重,该找个精通此道的心细之人,尽快处理了才是。”

这话并非诳语。

如一跟在义父身边,知道他剑才早已臻于绝伦之境,从未有人能伤他分毫,因此他不需懂得如何疗伤。

然而,彼时的自己却是初初学剑,难免磕着碰着,破皮出血,而那时他修为未足,气理不济,不能贸然服用丹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他第一次将虎口割伤时,血流如注。

义父心急火燎地抱着他,寻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诊治,甚至豪掷百金,买下一帖据说能迅速疗愈刀伤剑疮的神药,对照方子,一样样往药罐里添药,结果烟熏火燎地端上一碗烟熏火燎的药,逼如一喝掉,才稍稍安心。

义父初次带孩子,总会花些无谓的冤枉钱,

如一怕义父担心,又无奈于义父的铺张,索性学会了自己裹伤。

……直到如一慢慢成长到再也无人能伤到他的地步。

封如故一时没能领会如一的意思,无所谓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说得有理,我去寻落久,落久他向来心细……”

如一暗暗一咬牙:“他年岁尚轻。”

封如故奇道:“此事和年岁有何关系?”

如一:“他未必精通医术。”

封如故嫌拆来包去的麻烦,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伤,就是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罢了。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如一冷肃了面容,说:“义父最爱惜的就是手掌。他曾说过,习剑之人,若要登上剑巅,靠的不是好剑,是一双妙手。所谓十指连心,是因为手生于心,剑不过是外物。……云中君与义父一同长大,难道没有听义父说过吗?”

说到“一同长大”四字时,如一心头竟是微微地泛了酸。

封如故仰头看天。

……是吗,他曾有这样爱惜手掌的时候吗。

好像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