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四头更痛了:“门主隐世的缘由,旁人不知,你也不知?他出身不好,法力低微,却能凭一颗头脑将不世门发展成万人之教,不知惹来多少嫉恨。世上正邪两道,有无数人想要索他性命;隐于幕后,反倒更好控制门内诸人、震慑门外邪祟,一旦现世,光应付想杀他的人,就够他头痛的了。”

时叔静:“那请卅总领也当我隐世了罢。”

卅四熟练地勾住他的肩膀,笑道:“莫说这等赌气的孩子话啦。”

青年却冷冷道:“时某不是赌气。只是代门内诸弟子言。门主久久不出,只叫卅总领统领一切,人心始终难稳。……门内已有人主张,由卅总领取门主之位而代之,可对?”

“我绝无此心。”卅四大摇其头,叹道,“我还指望着林门主某日神功大成,我好功成身退,带我家小疯子周游列国呢。”

“总领无心,但却管不住别人心中怎样想。门中没有名正言顺的主事之人,长此以往,总会生出各种隐患:抗命、谋私、阳奉阴违。”青年负手,眉头微微拧着,“若要等着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的隐患爆发而出,不如由我来做这个隐患,倒还能引起卅总领的重视一二。”

卅四心知时叔静说得有理,却又有自己的一番打算,难免烦闷,摆了摆手,算是放过了他这次的错误:“下不为例。”

今日,“时叔静”已经说了太多的话,喉咙有些痛。

他垂下眼睑,取出冰壶,抿一口壶中的龙脑茶:“门里出了何事?”

卅四将门中有人被丁酉所杀之事简略向他说起,又问时叔静:“你说,那唐刀客干出这些事情,究竟图些什么?”

卅四自幼时起,便将一腔痴心尽数用在了剑道上,在智计上着实不很擅长。

好在他性子向来不拘,做了多年总领,也养不出什么架子来,很懂得不耻下问的道理。

时叔静猜测:“许是为不世门预警。”

“杀道门的人,来为不世门预警?”卅四想不通这里头的关窍,“长嘴是做什么的?长手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能直接告知我们?这难道不是脱裤子放……”

时叔静轻轻皱眉,向他唇边一指。

卅四马上掩嘴。

不世门会收容年幼的魔修之子,前几日,荆三钗还送进去了四个小的。

因此,公学自是要设的。

时叔静还不是护法时,偶尔会去公学中授课,教孩子们识读文字,从“人之初”念起,一段段带孩子们诵读经文,偶尔还兼教稍大的孩子辨认星辰方位、研习紫微斗数。

他一身粗袍宽袍,青纱覆面,持一本《易经》,在教室中行走,一襟潇洒,两袖飘飘。

但孩子们都有点怕他。

盖因时叔静此人极重风化教育,孩子哪怕说一个脏字都要被打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