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银月光下,封如故拉开自己的前襟,低头看着延伸到左胸前的含苞青莲。

这是师兄亲手为他画的,连通全身经脉,融入草木净化之灵,能化毒、解酒,寻常毒物奈何他不得,想要酩酊一场,又会很快苏醒。

这十年间,他都是这般清醒。

到最后,他只好用药物来换取一时的难得糊涂。

他在廊下坐下,取出烟枪,将一口薄雾吁向月亮。

当夜,封如故又做梦了。

大概是今日见到故友、勾起回忆,他这回的梦境很是宁和。

他梦到了十四岁的自己。

十四岁的封如故双脚束着一条藤蔓,被倒吊在一棵柳树上。

他腰细却力劲,把自己荡秋千似的前后晃悠起来,摇得整棵树咯吱咯吱响成一片。

一只棕毛小松鼠趁他忙活时,顺着他的小腿滑下来,落在他两腿之间,又哧溜溜一路滑到底,抓住他垂下的长发,学着他的样子,来回荡秋千。

封如故又一次挺身:“燕师妹,我送你松鼠,不是叫你放它来咬我头发的。”

白衣飒踏的燕江南走到他身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燕江南衣服素净,名字古雅,却也压不住身上十四五岁少女罕见的明艳丰姿,充满新鲜苹果似的饱满活力,因为美而自知,因此又带着一股不矫情的风情。

她朗声笑道:“小师兄,怎么又上树啦。”

封如故:“师兄就是师兄,不过是年岁小你两月,就一口一个小师兄,没礼貌。”

说罢,他又是一荡。

这次效果显著,他总算折身抓住了树枝,翻坐其上,试图解开脚腕处的束缚。

谁想那藤蔓竟像有生命似的,被封如故轻轻碰上,就猛力一卷一甩——

封如故大叫一声,又一头栽了下去,重新被倒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