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以木牌相示,指了指自己的口,摇一摇头,旋即便继续潜心打坐。

海净愕然之余,生出了几分敬佩。

小师叔严以待人,亦严于律己,既是造了口业,便要修闭口禅,以此反省。

要知道,以寒山寺寺规,一枚小小的紫檀入口,就是整整一个月的禁言。

至于如一,含了紫檀,心绪总算平静了些。

然而,他耳畔仍有箜篌余音,绕梁不绝,时时扰动他的心弦。

……

正殿的大门甫一关闭,“醉酒”的封如故便离开了桑落久的搀扶,站直了身体。

“小和尚耳朵不赖。”封如故解下了外袍,“我确有箜篌名师指导。”

桑落久看起来对“师父没醉”这件事并不意外,站在他身后替他宽衣,将外衣与玉腰带分类挂起,井井有条:“是,师父的箜篌弹得很好。只是从来不教徒儿们。”

封如故说:“我又不是司琴师傅,教你们这个干嘛。”

桑落久笑应:“嗯。”

封如故大言不惭道:“我做你们师父,最大的功绩,就是不拖累你们。”

桑落久不说话了。

封如故回头看他:“落久,刚才,你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故意出声的吧?”

桑落久抬起星亮的眼,亦不否认,温驯一笑:“师父,弟子知错了。”

封如故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不错,还知道同我配合。就是拿师娘吓唬我,实在太坏。你不知道我最怕他啊。”

桑落久退开两步,言笑晏晏:“落久无心之失,请师父谅解。时间不早了,师父早些安置吧。”

封如故摆摆手,自行宽衣解带。

立于中庭,桑落久侧头,看向偏殿,一时沉吟。

刚才在殿中,他没有问“师父很重视如一居士吗”之类的无聊问题。

师父装醉,不过是不想叫居士难堪。

师父对谁都没有这么体贴过。

……为何呢。

桑落久自幼聪明,唯独窥不破师父身上笼罩的层层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