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如一身在正殿,静静延展了自己灵识,布满了整个别馆。

山中,树上,包括文忱身上,都无一丝灵力流动的痕迹。

那杀人者,连监视专用的拾音花都没在这里放上一朵。

他憎恨封如故,因此熟悉他,知道文忱这点藏尸的伎俩手段瞒不过他的眼睛,尚且能解释得通。

但他怎知,文忱会对封如故坦诚相告,而不是为了文始门声誉,隐瞒丑事?

“这个我能回答你。要怪,就得怪我那有缘无分的岳父大人,满心都扑在文始门上,他的儿女是什么为人,他可一点都不关心。”

封如故闲闲道:“……可我跟文忱相处过,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他就是一包草芯的绣花枕头,软弱、胆小、毫无主见,这样的人根本瞒不住任何秘密。文老头把‘山中藏着魔道之后’的事情告诉他,甚至不如告诉那位文三小姐。”

“还有,就是他欠我的,他极怕我,是老鼠见了猫那种害怕。”

说着,封如故眉眼又带了笑:“我敢同你打赌,他今日第一次来时,定是事先打探过,确认我不在正殿,才敢进来的。言谈之间,虽口口声声说我对他恩重似海,但根本不问我现在在哪里,更不提要留下来见一见我。可是这样?”

如一眉心一动。

而话说到此处,封如故表情也隐隐变了。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杀人者也认识文忱。”

封如故的仇家的确不少,但文忱却只是一个小小道门之主的儿子。

对外,文始门仍是正当盛年的文润津做主,而文忱是公认的沉稳话少,他端起架子来的样子,也确实能唬人。

逼封如故下山,同时还能窥破文忱外表下的软弱,知道文忱对封如故的惧怕,并为己所用,说明此人对文忱极为了解。

这倒是罕见了。

封如故撑着下巴:“算起我与文忱的交集,也就是十年前的‘那件事’了,或许……如一大师?”

如一竟是走神了,被封如故唤了一声才清醒过来:“是。贫僧在听。”

如一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封如故。

……他为何会与这人异口同声,心有灵犀?

小时候,他最是崇敬义父。义父是玲珑心思,奇思妙想甚多,他需得挖空心思才跟得上。

他亦步亦趋,追随四年,才勉强跟上义父脚步,只愿与义父彼此默契,心思互通。

而如今,与他和鸣的,却是封如故。

封如故知道如一不在听,也不再提十年前发生了何事,改口道:“文忱性情如此,我不意外。倒是你,叫我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