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其实都明白, 但亲眼看见严循一的身体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他还是承受不了。

季珩想先带他离开这里,让严潼先逃避一会儿也好,自欺欺人也罢,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的童童这么痛苦。

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严潼又哑声道:“师尊,赤将呢?他是不是也……”

季珩心头一惊, 没让他再想下去,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他,然后从袖中拿出那个绿色的引魂瓶, 带着些安抚轻声道:“……白离最后用九尾狐一族的魂术留住了赤将的魂魄,自己却灵肉俱毁。”

感觉到严潼的身体一僵, 季珩赶紧道:“别担心, 雪瑞后来修复了白离的魂魄。”

说着就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严潼。

严潼看了那小瓶子片刻, 还是伸手接过了, 他把那只瓶子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眼眶还是慢慢红了, 心口一涩,还是落了泪。

“他们,可以转世的, 是吗?”他听见自己艰涩嘶哑的嗓音道。

季珩看着他, 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和那只小瓶子,温声道:“可以,赤将和白离的魂魄都很完整, 可以再入轮回。”

“那他,还会记得我吗?”

严潼低着头摩挲着那只瓶子,季珩不太看得清楚他的神情,但他知道骗严潼并没有意义,严潼其实都知道,他只是需要季珩在他身边,陪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季珩抿抿唇,轻声道:“不会。但他因灵而生,来生会有一个很好的命格,他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你不要担心。”

严潼握着那只瓶子许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把那只瓶子好好地收进了袖子里。

之后的日子,严潼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像突然之间就忘了同时失去赤将和父亲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冷静、沉默、浑身都是冰霜寒雪的气息,但面对季珩、严宴等亲近之人时又温和沉稳,仿佛一个不会出错的木偶。

季珩天天同他待在一处,自然感受最深,但严潼不提,他就一丝办法也没有,只能沉默的陪着他。

白天是很难见到他的。严宴刚醒来,身子不好,玄妤在身边陪着疗养,严潼白日里几乎就同玄妤一起守在她身边,陪她说话解闷,偶尔亲自下厨给严宴做些喜欢的糕点。

严宴也欢喜,她向来珍重严潼这个哥哥,如今严潼愿意陪着她,她自然是开心的。

长恨殿虽冷清,却处处欢声笑语,仿佛真的所有人都已经忘了那兵荒马乱的一天。

季珩仍然跟青穹顶保持着联系,玄真好像还在闹脾气,元德仙尊派遣了门派子弟继续追查那天劫走十大派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