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已经走回桌子旁坐下,闻言垂眸沉思良久,很久才慢慢道:“是啊,都一百年了,我是怎么过的呢?”

严潼算是看出点端倪了,百年前的季珩和现在这个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以前的他虽然冷淡,但多显得冰冷无情。

可现在这个季珩,像百尺深潭。

言词里有多温柔平和,眼底的情绪就藏的有多深。

严潼走到季珩对面坐下:“你昏迷的时候,玄妤来过。”

“玄妤?”季珩微微惊讶道。

“嗯。”严潼垂着眸,手指轻扣着茶杯口,缓缓道:“骨佘要带走严宴,她不放心,就跟来了。”

“她说了什么?”季珩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严潼深深看着季珩:“她说,你是我师尊,定会保全我。”

季珩放下茶杯,弯了弯嘴角,轻松道:“这是自然的。”

严潼却没有移开目光,接着道:“你刚刚那么紧张,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季珩转开目光:“没有。”

严潼看着他没有说话。

从妖渊回来后就成了这样,总是严潼不停地去猜测季珩的想法,他看得出来,季珩也并不想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季珩却始终什么都不肯说。

“你……离开的时候,严宴还没有正式拜师,所以你并不知他们师徒间的事。不过你也看到了,玄妤待严宴很好。”季珩迎着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

严潼又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目光,淡淡“嗯”了一声:“我能看得出来,玄妤待宴儿,比我这个哥哥不知好到哪里去。”

季珩顿了顿,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严潼:“……青穹顶围杀之后,严宴还能活命,单凭玄妤一人肯定做不到,是你保的宴儿?”

季珩摇摇头,半垂眼帘:“不是我,是元德仙尊。”

严潼沉默片刻:“听说元德仙尊闭关了,他向来不在意功法修炼,不会是为修炼闭关,他出什么事了吗?”

季珩看着他,一时间,严潼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但最终,季珩也只是转了一圈手中的茶杯,垂着眼帘道:“身有旧疾,再加上耗费心力给我疗伤,时日一长,自然就撑不住了。”

“什么旧……”严潼皱眉,还想问几句就被季珩打断了:“别问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提起来也没什么用。”

严潼与他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什么有用的都没听到,不免有些恼火,干脆挑明道:“这次回长恨殿,我要彻底弄清楚一件事,但是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十大派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季珩,这一次,你还是要和我刀剑相见吗?”

季珩看着他有些烦躁的样子,只是轻轻一笑道:“不会。”

严潼一顿,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对季珩道:“师尊,一百多年,其实我没有一刻真正看懂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