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先后顺序拆开信封,分别是:梅花、山茶花、海棠、桃花、梨花、牡丹、银桂,金菊。

恰巧,花的顺序也是按花期先后送的。

算算日子,正是腊月里。

正月也快来了。

千里之外魔域之巅空荡荡的长恨殿里,修士们口中的怪物严潼正斜倚在王座上,微眯着狐狸眼,支颐假寐,片刻又捻起了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看着。

一个赤瞳红衣的七八岁孩童正坐在房梁上晃着脚丫子,看着殿中主座上阴冷沉默的尊主。

“既然要杀,干嘛不一次解决干净?这样拖拖拉拉有什么意思?还一个个送花……唉,潼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清脆稚音闷闷的,垂着眼撇着嘴。

严潼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里也是黑沉沉的,恍若深不见底的幽渊。闻言半挑起嘴角,慢悠悠掀起眼皮看向他,懒懒散散道:“你知道捕猎的乐趣在哪里吗?”

“杀戮?”横梁上的孩子浑不在意道。

严潼轻笑一声,将那颗葡萄轻轻一弹,慢慢坐了起来,横梁上的孩子一把接住丢进了嘴里,就听严潼幽幽道:“是恐惧,来自猎物的恐惧。是明知无处可逃却不得不四处乱撞的恐惧,那副愚蠢可笑的样子,才是乐趣所在。”

那孩子刚好把一颗葡萄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红瞳忽然闪了一下,紧接着,他便皱起了眉头,跃下了房梁,边向严潼走去边说道:“我会替潼哥哥解决他们。”

严潼不置可否地笑笑,瞥了一眼他,继而眼中一黯,慢慢道:“赤将,他来了,是吗?”

赤将停住脚步,一双赤瞳晦暗不明:“不过一个修士而已,潼哥哥为什么这么在意?”

严潼闭上眼幽幽叹了口气,答非所问道:“啰嗦,变回去。”

那孩童闻言顿了一下,红瞳瞬息变为黑瞳,严潼再睁眼看去,孩童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赤红剑柄,通身黑亮的长剑。

严潼又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提起赤将,一言不发的朝荆棘长阶走去。

他坐上这魔域尊主的位置也不过两个月,怎么也想不到,他等到的第一件礼物不是众妖魔的七七四十九天长贺,也不是什么珍馐美酒佳人在怀,而是昔日将他封挖心封印入妖渊整整百年的师尊的一道天下追杀令。

高高在上的衡君仙尊啊,我冷情冷血的好师尊。

百年春秋,挖心噬骨之痛,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的煎熬。就算有天大的罪孽,他严潼也该赎清了。

一百年了,衡君仙尊,季珩,你好狠的心!

震怒之下,严潼竟觉得万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