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秋末入冬之际,南方的天气有些反复无常,前两天还是能穿短袖的天气,过两天又急剧降温,即使有一身正气也抑制不住那双冻得发抖的腿。在冷热天气反复交替之下,不少人一下没注意就有点感冒,每天上课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擤鼻涕的声音。

这周又是急剧降温的一周,齐致刚刚经历一个与夏天无异的周末,非常自信地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就来了学校。他来学校前把外套放出来时,那种自信,那种嚣张,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当他在星期一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时,才开始后悔——他本可以拥有一件外套,但是他错过了。

“我不冷。”齐致这样催眠自己。

祸不单行,齐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寒冷刺激到了,姨妈提前不请自来了。

以前别人说他是非酋,他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可能真的来自非洲,不然为什么所有倒霉事都这么凑巧地撞在一起?!

如此一来,齐致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受凌迟之刑,浑身发冷,小腹处痛如剐肉,寒冷并未使他五感麻痹,反而对疼痛的感知更为真切起来。

魏昀对班长每天只穿一件衣服的行为感到十分惊奇,他裹着厚厚的一层,问道,“班长,你不冷吗?”

“不冷。”齐致说这话时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他此刻烦得要死——他在掂量究竟是杀冬天还是杀姨妈,又或者是挨个杀完再自杀。

齐致蜷缩起来,下巴抵在课桌上,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头昏脑涨,他的笔在试卷上方悬立许久,却迟迟没有落下一个答案。良久,他终于落笔,写的是四个字——我杀冬天。

“班长,”魏昀观摩了齐致烦躁全程,又问,“你怎么了?”

齐致刚直起身来说“没事”,又被疼痛压弯了脊梁,重新趴下去。他像只隐忍怒火的老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然而他一看到“我杀冬天”四个字,心烦气躁之感再度涌现。他重重地往那四个字上画了几笔把它划掉,他下笔很重,试卷给他划出一个口子,但还是能从轮廓上看出几分端倪,索性把试卷揉成一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魏昀头一次看班长这么不客气地对待试卷,以往班长就算再暴躁也不会对试卷出手,顶多是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这回好像比以前哪一次都严重。只见班长丢了笔,将那团惨兮兮的试卷推到一边,把头埋进臂弯里,闷声说道,“我睡十分钟,等下叫我。”

魏昀悄无声息地抓起那团试卷,小心翼翼地展开,“我杀冬天”四个字映入眼帘。

这四个字写得相当难看,不是那种一笔画过去写完整个字的潦草,而是那种像甲骨文一样一笔一划刻出来的难看。

魏昀看着看着,沉思一分钟,忽而忍俊不禁。

旁边王永乾见魏昀突然像鬼上身了一样莫名其妙地对着班长的试卷笑,只觉得这天更冷了,他咽了口唾沫,“昀哥,你笑啥?”

魏昀咧嘴亮出一口白牙,说:“你猜。”

说完把自己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抄起班长桌上的水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好奇怪啊,”王永乾疑惑地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感叹道,“男人。”

齐致又冷又痛,睡得并不安稳,他没睡死,还隐隐有些意识——他一面想着“醒来上课”,又同时对自己说“难受还是继续睡会儿吧”。挣扎了许久,他到底还是没起来,想着“等魏昀叫我再起来算了”。

最后是台上老师一句“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把齐致惊醒的。

一觉醒来,齐致发现自己睡了整整一节课,心情很不愉悦。他偏头没找着本该叫他醒来的魏昀,再加上身下姨妈奔腾,他的烦躁感更是随之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