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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寻一动不动,像是聋了,徐西临敲了一会敲不开,愤怒地在他门上踹了一脚,然后转身走开了。窦寻胸口的一口气倏地散了,他弯下腰,肩膀塌陷下去,粗重地喘息了片刻,摇摇晃晃地冲水漱口洗手,然后又开了淋浴,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他们家淋浴是太阳能和电双重供能的,能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充足热水,这天分明晴好,云淡风清,水温被晒得有些发烫,窦寻没去调凉水,他就着发烫的热水洗了个澡。

热水把他全身都烫红了,只有胸口还是凉,像吞了块冰坨,不依不饶地堵在那里。

以前,窦寻还是能看懂徐西临的脸色的,那时候徐西临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了也会当场翻脸吵架……虽然吵完架他自己会很快调节回讲理频道。可是这一年半载过去,徐西临挂在脸上的喜怒越来越少了。

上了大学的人会变吗?窦寻不清楚,反正他没觉出自己有什么变化。

可是自从徐西临开学军训开始,窦寻就无时无刻不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催,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徐西临时而不接他电话,刚回家的一瞬间,甚至带给窦寻某种陌生感,窦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根非常细的线,表面上看是牵在一起的,以后会越来越长、越拉越细,到最后终于会断,他就再也看不见那个人走到哪了。

现在他还在上学,还勉强算个“孩子”,腆着脸不明不白地住在徐家也没什么,三年……两年半以后毕业了怎么说呢?

有一天徐西临烦了他,再也没法忍受他了呢?

谁能忍受一辈子偷偷摸摸的?

这些事窦寻以前没想过,他只会下意识地拖着、霸着徐西临,像守财奴不依不饶地守着他的金砖。

等到天色将晚,窦寻听见徐西临那边门响,知道他要去老年活动中心接外婆,还会顺便买点东西,就站在窗边看,看见徐西临出了院门,才离开自己的房间,结果在起居室里看见徐西临放在那里的药片。

徐西临把外婆接回来就去做了晚饭,他现在已经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做完一顿味道一般的家常小菜了。

徐外婆奇怪地问:“小寻哪能不来吃饭啊?”

“哦,他……”徐西临顿了顿,“中午在外面吃烤串吃坏了。”

外婆听了就要站起来:“我去看看。”

“您别动,别动,我去。”徐西临赶紧把她按坐下,想了想,又盛了碗小米粥端上了楼。

这回窦寻没用他砸门,敲两下就开了。

徐西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把粥往前一递:“喝点?”

窦寻沉默了一会,终于侧身让他进来了。

徐西临瞥了一眼已经空了的药盒子,找了个地方坐下,两人谁也没吭声,直到窦寻把空碗轻轻地放在一边,徐西临才回过神来,脱口说:“我没那个意思。”

“没哪个意思?”窦寻问,“没有证明你不是同性恋的意思,还是没有要和我撇清关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