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完,下一秒,那老人的身体好像沙子堆的一样分崩离析,褚桓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作了一堆粉末。

就好像被消化完的食物渣滓,从脚开始,最后是头。

褚桓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个人好像是在暗示自己,陷落地对人和动物的吞噬是物理意义上的!

“它”就是以陷落地里的人和动物为食,并不是他们原本猜测的,什么“吞噬人的意识,吞噬人的情绪”之类看起来显得很高级的作祟方式。

就在这时,褚桓被人一把从那火焰中给拖了出来,随后他的后背撞上了南山的胸口。

南山看见他突然被火焰包围,尽管知道那火焰可能不烫,还是吓得差点心脏病发,此刻紧张地把褚桓上下摸了个遍。

……要不是南山素来思想正直品德过硬,褚桓几乎怀疑他在趁机揩油。

褚桓轻咳一声:“他在告诉我一些关于陷落地的东西,你别紧张。”

袁平:“你们看,这个人怎么了?”

褚桓顺着他的话音一抬头,发现就这么一会的工夫,那巫师的脸色已经显而易见地灰败了下来,也笼罩起一层死气。

方才那团火好像燃烧的是他的生命一样。

褚桓忽然似有所感,这人赶路的方向是他们经过的山谷,他轻声问:“你让我救谁?”

“我的……我的族人。”这一次,巫师说话的声音似乎清晰了一些,就像回光返照了,而巫师本人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次,他不等褚桓发问,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的族人,在那边的山谷里,他们被‘它’困住,以为我抛弃了他们……”

褚桓一边全神贯注地听,一边尽职尽责地做着同声传译,这时候向长者恶补语言的功效就显现出来了,不然别人说的生僻词他根本听不懂。

褚桓:“困住?”

“对……它会同化所有人,身体……然后是意识,我们的身体会变成它的粮食,却毫无知觉,意识被它困在虚假的牢笼里,一点一点被消化干净,还以为自己真实自由地活了一辈子……”

袁平:“卧槽,这么说这个‘它’就是个食肉动物?”

褚桓:“我好像有一点懂了,外面那些怪物不是分别代表‘不能看、不能听、不能闻、不能尝和不能碰’么?人所有的感官要是都被封闭,他就没法知道自己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生活在幻觉里……”

袁平深思熟虑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嗯,有点厉害。”

褚桓没顾上把这种弱智的言论削回去——他听出巫师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起来,生怕他话没说完就断气,连忙问:“你说我们怎么救人?具体怎么做?你的族人们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哭声惊天动地的,稍微一靠近就喘不上气来……”

巫师说:“他们哭,是因为被困在了幻想里,它让族人们以为我和山神背弃了他们,我……我并没有……我的身体已经化成了那‘它’的一部分,就快要死了……谁也带不走,趁、趁着我的意识还活着,你砍下我的头,将我带回山谷,用火种在族人们面前烧掉,唤醒他们……”

褚桓:“你快死了?”

巫师:“我一直在对抗它,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就快被它消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