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应该拒绝,原因也有三,这第一点,水木之战,陛下御驾亲征,因御马监出了奸细导致大败,抓到的人说买通了朝内的亲信之臣,朝内算得上亲信之臣的,通共只有那么几个人,御马监在禁军管辖,禁军在邢昭的手里,王爷不免要首当其冲;第二点,如今形势,陛下倚重胡卿言,现如今给了他一个督军督府,设断事官,对我们有诸多牵制,邢昭带着虎贲营的人在北境已有半年,折损众多,禁军副统领是胡卿言的人,虽说禁军还在王爷手里,陛下也曾有许诺,但形势就是陛下想削王爷的权,但又……又不想惊动王爷……想不动声色削王爷的权;第三点,萧相把言府弄进京,原本是想以言府为例,把边陲塞要都收回来,这个想法本来就很愚蠢,我觉着他现在也悟到了这一点,他会连同胡卿言把这件事扣在王爷头上,所以王爷,属下认为陛下如此大张旗鼓地为您张罗,您不应该拒绝,此时势不在我。先夫人去世多年,您的婚事又本应陛下做主,陛下迟迟未动,无外乎两个原因……”

靳则聿坐了下来。

秦霈忠深恶李通涯直言谈事时言之凿凿的姿态,他总能搬出条条框框,有时候长篇大论,有时候言简意赅,总一副显得他很高明的样子,但在他眼里高傲远过于高明。

“得得得得得,你这个一二三四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怎么什么都要分个前三后四的?”

李通涯扫了他一眼,他眼眶凹陷,眼珠子却很大,扫完双手撑在书案上,低着头继续说道:

“第一,虽说是续弦,您的身份地位在那里,要选也必定是京中匹配的上的贵胄,或是公主,或是武将世家,或是清流文臣,结果自然是如虎添翼,陛下不一定乐见于此,第二,这个第二——”

靳则聿听到了他的停顿,抬眼看他。

两人对了一眼。

靳则聿虽然小了他十来岁,但气势上便是浑然天成的上官。

李通涯难得眼神闪烁,他倾倒的身体支起来了一些。

“……若是……您有什么旁的原因……”

秦霈忠僵伫在那里,贼忒兮兮地望了一眼李通涯。

心想他真是敢说啊。

他自然懂得旁的原因是什么。

这谣传靳则聿同弟妇的关系,他们自己人也是讳莫如深。

他不比李通涯,在领悟上意上有些修为,撇过脸去,哼了一声:

“我估摸着这天下间只有王爷才能把你这番话听完吧。”

李通涯挖了他一眼:“秦司卫如果听不下去,可以不听。”

“哼,”秦霈忠面皮一紮,指了指他,又摇了摇手,示意不和他争辩:“我不同你说,邢昭这小子快要回来了,我同他说去。”

“邢昭这个人,或许比我们两个都高明,他兼容了我,当然也兼容了你,有时候我觉得他和胡卿言有些像,只是没有胡卿言厉害。”说到这里李通涯停顿了一下,“还有你说得或许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