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无一丝云彩,放眼而去是起伏的茫茫大漠。

骆驼排成一条逶迤长线,缓缓前进。

叮当,叮当,叮当,数枚驼铃声响清脆悦耳,前后呼应,交织出一段独特音律。

队伍前端有胡姬拿出羯鼓,随手打出节拍,哼唱起异域小调,好歹是给疲累的行人带来一缕清风,再往前几里便有一处绿洲。

不过,还未完全抵达绿洲之前,人心里总还是悬着的,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世人都晓大漠路难走,出了中原腹地,没有那四大玄门管事撑腰,各人遭凶遭难遇神遇仙,皆是自求多福。

和兴镖局镖师邬柏山、雷小龙二人坠在这支骆驼队的最后端位置,头疼地看着队伍前端那个活跃的年轻人,从胡姬一开口吟唱,那年轻人便立即捧场,鼓掌欢呼不断,现在他又去找那胡姬借了手琴来弹拨,逗得那胡姬咯咯发笑。

雷小龙立马抱怨不止:“邬镖头,你看他,你看他,他又去招惹人家胡姬干啥?!尽给我们惹麻烦!万一惹怒那胡姬的男人,把我们一块儿丢在这大漠中央……”

“小龙,放心吧。”邬柏山打断并宽慰道,

“虽说我和凛严商队接触不多,但也和他们合作好几次了,他们信誉一向不错,不可能将我们扔在半路不管的。”

“我这不是随口那么一说嘛。”雷小龙脸色依旧不忿,

“毕竟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闹腾的雇主,以往别的那些雇主,哪个出门不是小心行事?就这回这个祁济,每天花枝招展,招摇过市,一会儿说想学划皮筏子,一会儿说想学拉面条,现在又去招惹人家胡姬!这趟保镖的可就你我二人,真要遇到万一……”

“小龙,慎言。祁公子毕竟是我等雇主。”邬柏山又打断,这回语气严厉了些,顿了顿,他又换回平常语气,

“放心吧,一路行来,我观祁公子行事作风虽活泼张扬,但绝非跋扈无理之人,他不易与人结仇的。再者,这趟镖一开始就说好了,我俩为祁公子保镖,护送他一路北上来大漠游学,他这是在学习游历,总不可能像块儿石头一动不动让我们揣着走。”

“哼。”雷小龙轻哼一声,抬眼觑着与歌姬说笑的祁济,小声嘀咕,

“和胡姬调情也算学习?”

看出雷小龙眼中的妒忌,邬柏山无奈摇摇头,他亦是顺着雷小龙的视线看向祁济,那人在艳阳下白得发亮。

他暗忖,难怪乎雷小龙会嫉妒,同样是弱冠的年龄,雷小龙还打着单,而这祁济公子,身上修为高深,又丰神俊朗,意气飞扬,一点儿也不比那些仙门弟子差,打他们同行的这三天以来,一路上对着祁济暗送秋波的大小女郎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邬柏山直问:“你究竟真的是因为这趟我们人手少,所以心里不踏实?还是嫉妒人家受女孩子欢迎?”

“……”雷小龙这回不吭声了。

“既食君禄,当尽君事。”邬柏山提点了一句,不再多言,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祁济的背影,这位雇主确实活泼了些,他应该适当提醒一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漠,还是低调行事为宜。

一行人按部就班赶路,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目的地,一处名为月亮泊的绿洲。

月亮泊虽说名为泊,不过才池塘大小,旁边倚水源建有驿站,零星几颗树,几丛草。

远远看上去像是有些衰败的样子,但走近才发现,此处也并非门可罗雀,除了驻地的商贾,还是有好几支来往商队的,商队之间难免也有贸易往来,就地销货的二道小贩子们直接就地把摊一摆,算是将这里拼凑出一处小集市。

祁济骑在骆驼上,跟着队伍走进绿洲,观察周围环境的同时,也打开地图查看方位,很好,他的副校长目前也在望这边赶路,就是不知为何,速度比预计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