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的天,过了晌午,仍是热浪扑面,灼得人难受。

萧衍在浓郁的树荫下,跟着小厮穿过几扇雕花排门,沿着碎石铺成的小道步行,最后在白石阶前,缓缓停下。

殿里,站着数名京墨阁的弟子,他们穿着鹅黄色的锦衣,跟在段问旁边。

晏顷迟正在日光碰不到的阴影里,静坐饮茶。

殿里因他的到来而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没了适才闲谈的愉悦,满殿的人,个个低着头,眼神勾连,想要离开。

他们在这里站了小半个时辰,不敢说话,亦不敢乱动,早就被磨没了耐心。

萧衍这边刚踏进来,那边段问见人来了,慌忙离开座椅,唤道:“哎!大外甥!怎么这会儿才来?”

“太累了,就小憩了会儿,耽误了事。”萧衍说罢,撩袍坐在了晏顷迟旁边的座椅上,也不同他寒暄,两人隔着一张桌,生疏地像是完全没见过似的。

段问坐回家主的位置上,开腔道:“不打紧,人来了就行,晏长老已经在这恭候多时了。”

萧衍瞥了他一眼:“晏长老日理万机,能得空找我,看来是有要紧事了。”

“晏长老是今日特意来给你还东西的,”段问接过话,“你是不是落东西在人家那儿了?”

萧衍闻言,稍稍一怔。丢东西了?丢了什么……

他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小荷包鼓鼓囊囊挂在那,未曾挪动过分毫,难道是——

他心念电转,总不能是昨晚杀人用的小竹扇吧?那不是让段问一并清理掉了吗?

思及此,萧衍陡然看向段问。

段问被这目光盯得背脊发冷,一掀茶盖儿,拱了拱肩,那样子明显是在说“我哪能知道你丢了啥,叫人家亲自上门来送”。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都收回了,萧衍从段问那眼神里品到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好在他还是畏惧自己的,会见风使舵,用这话来暗示人。

晏顷迟自始至终都未开口,他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惬意地品着茶。

萧衍不为所动,他接过侍女递来的茶,从容笑问:“什么宝贝,能劳驾晏长老亲自跑一趟?”

晏顷迟没答话,他以目光示意,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萧衍顺着看过去,瞧见下面有人用银盘呈着件薄衫上来,递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