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济舟注意到她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孔嘉心中所想,站出来解答:“庄主早已成为梦貐的伥鬼,不然你以为梦貐如何能从阵法中脱逃,径直找上这里?不过我还以为,它的目标会是曹于归才对。”说至话尾,声音渐渐降了下去,足见他也为此感到困惑。

原来是这些内门弟子另有一套计划,却把她蒙在鼓里。

庄主是内鬼,用于诱敌深入,此刻敌人已遁逃,内鬼自然没了虚与委蛇的必要。

显然,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至于系统的声音,一定和绿雾的侵袭脱不开干系。孔嘉心中朦胧地生出一个大胆念头:说不定正是因为系统的存在,才免使她遭受缺魂少魄的结局。

而另一厢,曹于归接二连三遭受重大打击,此刻颓着一张脸,低声念念有词:“怎么会,庄主怎么会害我们呢?我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啊……”

“你困吗?”陆济舟冷不丁问了句。

经他这么一提醒,曹于归重重打了个哈欠:“是有点儿,不对,我不是吃了凝神丹吗?”

陆济舟微微一笑,毫无怜悯:“曹师弟莫忘了,你也喝了庄主端来的茶水。”

“啊?啊?那你们为何不提醒我?”曹于归大惊失色,视线从内门弟子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没有人回答他,却也渐渐得出了答案。

不提醒他,是因为要留他作诱饵。是啊,一个外门弟子,死不足惜,又会有谁在意他呢?

孔嘉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变得比一开始在庶务堂外还要灰败,终究有些不落忍,走过去拍了拍这位仁兄的肩膀。

对这个世界寄予太多幻想的结局注定是失望,她该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对这些习惯了弱肉强食,不知道义为何物的修士们抱有过期待。

即便如此,她对曹于归的心情仍然感同身受。

曹于归是诱饵,那么与他同在此处的自己难道便不是吗?

如果不是系统的存在,或许她现下早已变得痴痴傻傻,成为猎魔过程中难以避免的“损耗”。

孔嘉打游戏时擅长捕捉蛛丝马迹,在整个过程中,她所听到的不过是弟子们的推断。而真正执意要带她前来,明明有能力就地绞杀梦貐的时渊,却从不曾说过一句话。

余光落在那抹冷清的身影上,她不寒而栗。

这个屋子分明是个蛊盅!

庄主,梦貐的伥鬼;曹于归,三人中修为最高者,且与黄粱庄有血缘关系;按说一只夺路而逃的凶兽,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但偏偏被选中的正是孔嘉。

时渊是在用这种方式寻找什么?证明什么?

太奇怪了,她将心中疑惑压下,问道:“现在那只梦貐仍然逍遥法外吗?”

“是,此兽报复心极重,我们的阵法已然将它惊动,接下来必定会更加难以觅踪,且时刻准备反扑。”

这番话把曹于归吓得哇哇大叫:“啊?那我怎么办?我的凝神丹已经失效了……啊呃?谢、谢谢仙尊!”